“夏衡?”覃沐勇跑过来,横在我面前不让我看我家的那些个惨不忍睹的家具。
“你起开!”我伸手推他,可他反而扯过我的胳膊,他这个力也不是蛮力,我不过是被他拉的往前了一点。
“你别管我!”我甩他握着我的手。可是并没有甩开。
他自己放开我说:“夏衡,你别看,已经这样了,回去吧。”
“把车开回去吧!”覃沐勇转身对坐在车上的司机说。
车子调头驶往李家村村外的方向,我没有问这些个家具被司机拉哪里去了,反正它们都毁的不能用了。看着它们随车消失,我觉得深深的无力感向我袭来,任由覃沐勇把我“劝”了回去。
“这些,你想怎么放?”覃沐勇和我回到院子后说。
“把它们放空屋里就行。”我看了一眼为数不多的小件家什,叹口气说。
司机、小张和覃沐勇都过车跟前搬我家的那些个家什,我只在台阶上无所事事地站着看。我家的东西一下子“缩水”好多,由于它们体积小,一个空屋子也放不满,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很是悲凉。
转眼周末,我在这里住了也有六天。上学时碰见王与众他也不和我多话,下课后更是看不见他的影子,梁雾除把我家的家具毁了外也没再有新的动作,只是我还是提心吊胆的,看的出来他对我家家具下手时有多恨了!可我也没有办法去化解。
覃沐勇是隔一天过来跟我住一个院子隔一天又不来。
周末,我想去覃沐勇的工地转转,可是不知道梁雾在不在贇哥的工地看大门,所以也没有轻举妄动。
“算了,我还是去青山去转吧。先把我那辆破自行车推修车摊换个车胎,这长时间不用它打不进气去,气孔嘴也乏了,另换个车胎比较省事,必竟这车胎都两年了,中间被扎过几回。我现在没有钱,问小张借了300。
我才一推车,小张就从外面进院。看我在忙活只问了句,“要出去呀”。我点了点头。
他不看我直接走屋里去了。小张是住在隔壁,我没有问他那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只是因为覃沐勇住在另一间房,他有时候会在覃沐勇的那间房呆到很晚,生意人的事我也不清楚。
走在村道,发现它比以前更难走。好些人家的门前都堆着建材,也就是砖头、沙子、钢筋、储水桶等等,这些建材把路堵了一半,行人只能走另一半,要想过车也比以前困难百倍。这是要加盖房屋,因为迁坟谣言就没有停过,现在反而又多了整村改造的传文。
我一出去,就有人用瞧败家子的目光看我。因为我家的那处院子,如果搁他们手里推倒加盖三层那是绰绰有余的事。一但真遇到拆迁那带来的实际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我推着车走在即不好走又显拥挤的坑洼村道上,想要逃避村民的异样目光,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走到修车摊时,修车师傅还特意打量我几眼,过后才正儿巴经地拿起工具,把我那个瘪得不成样的后车胎的外带橇开。我没有心情盯梢他干活,就往前走了走,看临村道的那几家已经动开工加盖房子的盛况。
一个小工是村里人,他是个轻度脑瘫,只是身体的运动方面稍微不协调,其它各方面正常,娶了个外地的二婚老婆,他人也很吃苦,总之比李家村的大部分人家庭条件稍差。此时他也不忙叼着烟竟然也往我这里看。本来我是想别过头躲开他的目光,可他这时却走了过来,他走的比一般人的姿势怪异,不过在看多了后也就觉得稀疏平常了。
“夏家小子,你二叔了,怎么不见他回来?”他说。
“叔,你问他有事?”我问。
“也没啥大事,只是长时间不见他,就问问。家家都忙着盖房和迁坟的事,你要是有空就去告他一声,咋说他也是你的长辈关键的事你得靠他不是?!”他说的语气平缓也没有那些人那样刻薄,只是我还是感觉他的眼神在看我时有点莫名。
“哎,瘸子!”那个大工操着外地口音叫他添砖。他看我一眼后急忙过去。我扇了下他留在我周围好像凝止的烟雾,又走回修车摊前。
“行了。”修车师傅利索地把后胎给换了,还把前后车胎的气都打足。
“给二十。”他说。
我掏出一百的递给他,他更是另看我一眼。我觉得他心里肯定认为我该给他的是零钱,我这一掏大票子,他迟疑了下才从他的裤兜子里给我找钱。
这时我想起我的彩条行李箱来,真想看看它去,可是到底它是来路不正的东西,我强压住这个念头。
“夏衡,你出去呀?”林婶在我前面走来,与我错身而过时她和我打招呼。
“哦。”我回答了一字就快速离她远去。
骑车在青山转了一圈没意思,就往回返,在快到李家村时,看到好些村民都回来了,他们是那种不常回村的“显贵”。大概是对李家村村道了解得很透,都不约而同地把车停在李家村村外的自行车道上。随着车停得愈来愈多,那里更像是一个停车场。看着花花绿绿的车,我看得眼红,我是没权要是有一准去收他们的停车费去。
我这时看到李宇家的车也缓开过来正准备停车,我用力一蹬脚蹬子就往李家村里骑。这些天被覃沐勇用车送来送去的,自行车车技钝了,半天也没骑过去,临了,还骑半块砖头上。
“算了,我还是走走吧,刚打足气的车胎,爆了咋办?”
“你干甚?”我怒问。
此时,早被李宇那个搞体育的人材追上了,他一手正按着我的车把,我用力推半天,愣是没推动,这才几天不见,这家伙的力气见长啊。
“该我问你才对,你头咋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李宇的火气比我还大。
“你别说了,你妈还在后头。”我着急地说。
怎么着我也不想在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人面前出糗。李宇一松手,我紧跑两步蹬上车子就逃。
好不容易骑回到村中那块最难走的地,车子也就被迫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还好李宇没有死追我。顿了一下,歇了半口气,我又急急忙忙往回奔了。看来以后还得麻烦覃大老板送我,这个村道好难走,不晓得他会不会拓荒?
回到我暂时栖身的院子时,我又发愁上了,想起那么多不常回来的“显贵”都闻风而来,又听到瘸子叔的那番话,我二叔会不会也回李家村?要是让他知道我把房子弄“没了”,他会怎么对付我?尽管奶奶是把它留给我,可我也没那么大的权力把它弄“没”呀!苦恼的我,推着车子愣了半天神。
“咚——咔!”村外有人在放炮。
“噼啪噼啪……”这是在放小鞭炮。
我想了半会儿才想明白,这些人常年不回来,没有那个条件按清明、中元上坟,只好啥时候回来啥时候上,只是这回“显贵”回来的多,上坟呈现集中趋势。我在中元时也没顾上上坟,当时腿不方便,我也去村外坟地上坟吧,只是要现买纸钱还得去趟青山。因为村里的小卖部一般都不卖这个,一是他们比校富也看不起挣这五毛一块的,二是这个只是在上坟时才用,平时搁家里即占地方看着也不舒服,再说大部分是纸制品不易保存。
我特意待了一会儿才出的门。我不能避免什么只能尽量减小遇见的可能。
又是推车又是骑车,我终于出了李家村。在村外的自行车道上,我看见一辆黑色的高级好车也驶来停车,顿时觉得很兴奋。
“妈的,他也回来了!”
来车停下后,先从后座上下来个妖娆女人,紧跟着那个开车的司机也迈腿下车。这个人有四十多岁,长得肥头肥脑的,穿着西装没打领带。他可是我们村的首富,本人变了好多,我小时候倒是见过他,那时他还是瘦高的身材,面庞也没有这样宽肥,人还是很好看的。没想到这些个年头不见,他竟然变得矮墩了。他可是我们村里的土豪,平时想见那是没门,这回可好,让我不用托关系走后门就看了个全乎。其实我也不认得他的车,只是村里的传说太伟大,他那神气的车牌可是有名的好几个6。我在他的车开过来时心里数了几遍6才确定的。
“小兄弟,你李家村的?”李家村首富竟然问我。
我有讨好意味的赶紧过去。
“对。”我回答。
“你在村里的哪片住?”他又问我。
“我在老槐树小卖部的前面点住。”我回答。
“村里不好走吧?”他说。
“噢,可难走了。”我强笑了下说。
“来,小弟弟拿着。”站在车外的妖娆女人,从她随身的挎包里摸出一个鼓涨的红包来递给了我。
“拿着吧,是李家村的人就有。”村首富说。
“这是?”我想接又觉得没啥道理。
“给村里人包的红包,别嫌少啊,哈哈哈。”他大笑着把红包往我手里一塞,揽着那个妖娆女子的腰往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