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元祈平日听素秋那帮丫鬟看得话本子里唠叨的,此时此景,怀里女子应该是捂着脸蒙着被子大声尖叫。
当他也做好迎接尖叫准备时,商惊颜却是迷迷糊糊地瞪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元祈还从未有过窝在被窝里与人大眼瞪小眼的经历,而且,还是如此迷糊呆萌的娇俏少女。他忍不住,“噗哧”一声,唇边绽开的那抹笑,如晨曦下盛开的绚丽之花,夺人心神。
商惊颜蹙着眉头瞥了元祈一样,再打量所处环境,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用一贯清冷的声音说:“是你!”
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切,是他到水牢救了自己一命。昨夜意识模糊,时冷时热,在房里又只有他一人,想必就是他在照顾自己。
“嗯,是我!”元祈也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他说话时,不甚在意地微微垂首。“姑娘,感觉身体如何了?”
如此,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地萦绕在她耳畔,初始商惊颜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耳际阵阵发烫,才似乎有所觉。
“死不了!”少女的眉头依旧蹙着,见元祈唇边一直带着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此刻,这对话姿势不妥。
她还趴在他怀里不说,一只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那样子,好像害怕他跑了一般!
诚然,她并无此意。这只是一个睡觉习惯,她睡觉习惯抓住或者抱着一个东西,才睡得踏实。昨日,估计,是将他当作枕头之类的物品了吧。
“不好意思,昨夜,将你当作枕头抓着睡觉了!”彼时,少女状似无意的松开手,从他怀抱里爬起来,在状似无意地把锦被扯过来将自己包裹好,声音带有几分不自在,“昨夜多谢你照顾!”
对于醒来这暧昧的一幕,已猜测到昨夜应该是同床共枕了,她心中不是没有震惊,只是掩饰得很好。这个男人,虽然相识时日极短,但他不像是趁人之危的人。
而且两个人衣衫完整,并无半丝异样,想来,估计只是抱着自己睡了一觉而已,莫非,因为自己占了他的床?
元大公子一直沉默地盯着她一气呵成的做完这一套小动作,唇边的笑意愈来愈浓。
原来,终归不过是个小丫头,再如何冷漠高傲,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为此,元大公子也没有识趣的起身,而是也状似无意地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然后,话锋一转,似笑非笑,“但依我瞧,姑娘昨夜不是将我当作枕头,而是当作热乎乎地火炉才是!”
商惊颜回想片刻,恍然,昨夜是有这么一个模糊片段。睡到半夜,感觉很冷,然后,就有一个火炉靠过来。秉着有火不烤白不烤的理念,她好像是自觉地抱着火炉不撒手了……
现在看来,这火炉哪里是什么火炉,可不就是这元公子的怀抱嘛。
从小到大,前世今生,她是个很洁身自爱的人,哪有与陌生男人同床共枕还主动往人怀里钻的道理。幸好,他的自制力强,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思及此处,陡觉耳根发烫,不经意间,这可疑的红晕,就蔓延到她苍白的脸颊。
元祈将她一系列变化都瞧在眼里,彼时,觉得,这抹红晕,倒是衬得她气色好了许多。
“好了!姑娘不必再内疚了!好歹姑娘也是因为救在下,才落得被关水牢的下场。昨夜姑娘病重,在下倾力照顾,也实属应当!”顿了顿,元大公子想起什么,继续道,“你救我之时,我也承诺过,不会让你吃亏!”
元祈之言让商惊颜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他后面的话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历来,她便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之人。闻言,她收起自己的小女儿姿态,声音不卑不亢,“我曾搭手救你,昨日你救我照顾我,我们之间,两清了。”
元祈不甚在意她的淡漠,叉开这个话题,温润一笑,“在下姓元,单名一个祈字,元洲人士。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元祈?商惊颜再次抬眼好好地打量他。紫眸,在她记忆深处,对于紫眸的人,似乎有些熟悉,她在哪里见过来着?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来了。
也就不在费力去想,风轻云淡道:“叫我阿颜即可!”
“阿颜姑娘,先让周大夫替你复诊,你且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之后,我会带你离开,你不要费力出逃,这里地势太过于险峻。”元祈想起自己那夜也去后山探路,险些命丧于此,“擎天寨位于擎天山山顶,这山,正大光明的路,就只有前山路。后山密道,说好听点是密道,说难听点,就是尚未开发的一条无人路。”
听元祈如此说,商惊颜心有余悸,那夜也多亏遇到他。不然,傻乎乎地翻过后山峭壁,还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对于元祈承诺可以带自己离开,她还是有些怀疑:“你真的可以带我离开?”
“我何时骗过阿颜姑娘?”
商惊颜默了默,颔首:“我信你!”
……
当周大夫替她复诊,告知,昨夜挺过去后,她身体已无大碍,静心养几日即可恢复。
“大夫,你帮我也看看,我这左脚!”
见大夫要离开,商惊颜突然伸出左脚。不知是动作太大扯到痛处,还是伤势真的严重,她只觉得瞬间疼痛钻入心底,一个不稳,险些摔下床。
“小心!”幸得身旁的元祈眼疾手快扶住她,就势靠坐在床边,轻轻地抬起她的左脚,放到自己膝盖上搁着,让她不至于那么难受。
“我自己来!”对于他突然如此亲密的动作,商惊颜呆了呆,直觉就是要拒绝。
“姑娘,你这脚伤是骨折啊!怎么没有早日医治,倘若老朽今日没有发现,任凭这骨错位生长,这只脚,迟早要废掉!”
周大夫小心地捞开商惊颜的裤腿,左脚脚裸已红肿一片,初识以为是扭伤,用手细摸,才惊觉是骨折,且时间已久。
元祈顺着大夫的目光看过去,神色一变。
他那日,就是抓着她的脚腕吧,明明她脚已受伤严重,却还是把他搀扶下来。他记得自己当时虚弱至极,整个身体重量,靠她支撑,而她从未抱怨一句。
这一刻,元祈落在商惊颜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和纠结。
换做普通女子,伤成这样早已是下不了床,而她,竟然混不在意。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炼就这样坚韧的性子?
“难怪一直好不了,大夫,你可会接骨?”之前只感觉到时不时的痛,没想到短短几日,已肿成这样。
“老朽先去做个准备,阿颜姑娘先忍忍!”
对于这样坚强的女子,周大夫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觉察到元祈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避开,语气淡漠,“这没什么,骨折只要接了,就没什么大碍!”
“嗯!”
商惊颜张张嘴,想说什么,可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热,却又不是**,而是一种,她看不懂的神色蕴含在里面。
此刻,两人都缄口不言。
直至周大夫取回药材与工具,才将这份沉默打破。
周大夫在脚裸先敷了一层药,不知何药,商惊颜只觉冰冰凉凉,连带着疼痛也减弱。
“元公子,烦请您扶着阿颜姑娘,老朽这就为姑娘接骨。”周大夫又看向商惊颜,“阿颜姑娘,你且忍忍,可能有些疼。”他说得还比较委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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