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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雾拂晓(1 / 1)

十年前的四月一日凌晨,海石神州爆发了天震。

天空从正中央碎裂开来,乍泄的天光化为瀑布,从天幕的破洞中倾泻而下。

天光坠落到地表之后,如江河之水一般肆意汹涌。天光之河将海石神州蹂躏一番过后,才浩浩荡荡地汇入了大地的四角,消失在了人间世界……

那场灾难的名字,后来与「地震」一词共轭,被世人称作了「天震」。

天震在带来灾厄的同时,也为人间带来了天地灵气。

在那之后,海石神州的国民中,逐渐出现了一批具有特异能力的人群。他们的能力,就像是传说中的道法、仙法或者超能力一般,神奇玄妙、变化多端。

这种能力,后来被世人称为了「神通」;而拥有神通的人,则被世人尊称为了「灵师」。

在这样的时代里,十年后——

有一位名叫荀澈的十六岁灵师,为了寻回在天震中失去的父母,开始了自己的征程。

而征程的终点,便是这个世界的神的面前——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神存在。

而今日——

天震之后的第十年——

建元十年三月三十日清晨。

在海石神州腹地,圣都线城以西的五百里外——

在被世人称为国脉、纵贯海石神州大陆的神山——大纵山西麓。

这里有一片方圆百里、树株均高百米以上的「树海」。树海密林遮天蔽日,身处其中,你能看到的除了天上的太阳,就只有那棵立于树海中央的「千米树王」了。

正所谓:海上出航,需望极星;树海穿行,先仰树王。

今天,初春的清晨,雾林蔼蔼。静谧中传来跳石和乱步声,惊飞了树枝间朦胧轻睡的鸟儿。

密林中,慌乱的跑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越来越近。一个男孩正在落荒而逃,后面追赶着他的怪物拨开树杈,遮住天空,奸邪而笑。

男孩惊惧着扭回头来,瞅了眼那怪物。透过薄雾,他看到了怪物闪着暗红色光芒的瞳孔,还有他那口刀丛般锋利而又杂乱的獠牙。内心的恐惧,如同一股气压,压住了男孩的脖子,让他既想快点扭回头来,又僵直地像生锈了一样,怎么扭都扭不回来!

脖子就这么拧在一起,怪物一丝丝逼近。恐惧令他停下脚步,身体倾斜——

终于,男孩墜倒在地,两颗豆大的眼泪摔出眼眶。

男孩全身披戴着藤盔藤甲、背上背着一个采药用的小背篓。虽然他全副武装着,但在庞然大怪的脚下,却也只能像个小巧精致的玩偶一般无力渺小。

男孩在地上吓得缩着身子后退,手在落满树叶的地面上乱划,他冲着怪物大声哭嚷道:

“别过来!别过来!”

这时,男孩的手猛地碰到了盔甲上别刀用的铁环,铁环旁边的青蓝色狐狸玉佩晃动闪烁、栩栩如生。疼痛感让他的视线暂时从怪物身上移开,他掏出别在腰间的弹弓,挂上铁弹,颤颤巍巍地举到眉间。

“混蛋妖怪,别过来!再过来,我……我就打爆你的头!”

男孩如同一匹被端着枪的猎人逼到悬崖边的小狼,明明只有跳下去逃生一条路可走,却还要哭号着竖起尖尖的耳朵冲猎人呲牙示威。

“嚯呵,打爆头!”怪物阴沉地咧嘴大笑,“这个好玩,咳嘿嘿,我就用这个办法把你杀死,然后一口吞下肚吧!哈哈哈哈!!!”

怪物轰隆一拳砸进地面,然后又把爪子粗暴从地底掏了出来,地下的一块巨岩箍在了它的爪子上,那样子就像是拳击手戴上了拳套。鬼爪举过头顶,惊散了天空中飞经这边的雁群;然后,鬼拳快如陨石一般,向男孩砸了过来。

男孩的眼睛吓得就要闭上了,奈何他泪水满眼,而且鬼拳压过来的风速太大,风压吹得他的双眼根本闭合不上;他腰间的玉佩,随着身体的颤抖,左右摇摆、闪闪发亮。就在这危急的时刻,男孩猛然抬起头来,仰面朝天、放声大喊,这既是壮胆也是呼唤——

“天真道长!!!”

咻的一声,铁弹从弹弓的弹夹射出,打掉了一片花瓣,惊走了早起采蜜的蝴蝶。

比起无力的弹珠,这声呼唤倒还能算是小有气势。

……

……

大纵山脉连绵几万里,其间是郁郁葱葱的树海。

这纵贯海石神州的巨大山林,如同一条苍郁的幕帘,将这个国家分为东西两部分。

传说,数万年前,创世神盘古就是在此开山采石,伐木取材,做成的开天巨斧;豪气一挥,方有今之大千世界、森罗万象。做成开天巨斧斧柄的神树,高九万米,正是生于这片树海。

远处的山峰下是百米大树结成的林地,山腰云雾环绕。日出前的雾气如薄纱般笼绕在山峦树海之间。从天空俯瞰,清晨的山景如梦似幻,恍如仙境。

此刻,俯瞰着这景观等待日出的人,正盘坐在这片树海的最高点——千米树王的树顶之上。

树王的树顶直插云海,上面有一空巢,直径约百米。日出前后,流云在低空涌动,这鸟巢就如汪洋中的一座孤岛,漂浮在云海之中。

初春的树海多雨雾,荀澈已在树王顶上呆了一整天。昨晚月皓星明,荀澈心想:今天早上,终于能在树王顶上看日出了!于是,荀澈昨晚早早地就吃光了身上的所有存粮,心满意足地大睡了一觉。黎明时分美丽的天光,令他焦急等待时右脸呲出来的虎牙,换成了左脸那边满足绽放的酒窝。

后天就是四月一日建元大典(※)了,荀澈必须在那之前结束此回征程。当然,只有打赢这一战,树海才能真正放晴啊——

从百鬼之乱的阴影当中。

(※:十年前的内战之后,海石神州国体变更,新的国家将纪年改为“建元”。从建元二年开始,每年的四月一日,海石神州都会举行建元大典,庆祝这个新国家的诞生)

在海石神州广袤的土地中央,绵延数万里的大纵山由北向南,纵贯整个国家,为国之龙脉。自古以来,大纵山就是海石神州的灵气聚集之地。而自去年以来,在大纵山西麓的许多小镇中,不时有鬼怪作乱。据统计,其数为百,故这次作乱被世人称为「百鬼之乱」。

与天震以来的各种鬼怪乱世不同,此次作乱犹如鬼怪有意识的规模行动——作乱花哨显眼,但并未造成平民的死亡。它们将大纵山西侧的灵道重地胡乱破坏一番之后,便会逃匿到山林之中;等到围剿它们的道师(※)撤走之后,它们会再次出来,搞搞破坏。

(※:内战之后,海石神州成立了新的国家中枢机构——天宫。天宫成员由拥有神通的道师和灵师构成)

天宫多次派道师驱除,然而每次到达之时,百鬼早就已经闻风而逃。无奈的道师们,只好向下级传达。

而作为灵师的荀澈,在他“老板”吴熵的口中得知此事之后,当即接下了这个任务,开始了自己讨伐「百鬼之乱」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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