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好几天的雷电大沙暴刚过去不久,天渐渐暗了下来。星朗云稀,明月高照,愤怒的沙漠终于在月神的安抚下归于沉寂。躲了好几天,早已饥渴难耐的幸运虫蛇们迫不及待的从藏身之地爬了出来,寻找水源以及食物。此时,苍茫沙域之中独特美景是让所有人都难以忘怀的,难以忘记这粗狂,难以忘记这安详,难以……
连绵万里的昆极山东支脉,被誉为神州大陆龙脉之一。这里又是圣武天朝的边疆。山下峡谷边的垭口旁,有一个边关守军多年以前修筑的土石堡,称为戊堡,里面驻守了大该进百多名军士。戊堡高达近两丈,用黄泥水与黑石参合牛羊血一层层垒砌而成,尽管年久失修,却也坚固异常。
此时,高达一丈多的铁闸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牵着骡子,腰插一柄狭窄长刀的少年来。
少年叫单悲红,今年十四岁,锻体境九层巅峰,他是个铁匠学徒。或许和很多沙域中的少年少女一样,少年是个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小刀修,非要说出一点与众不同,是一张坚毅耐看的脸上有一双分外明亮与沧桑的星瞳,以及一双比普通人要长些的灵巧双手。
那是为刀而生的眼,那是一双为刀而生的手。
“哎!悲红,你确定今儿晚上真要回去?俺告诉你了,沙暴持续了好几天,现在虽然停了,但是毒虫猛兽都饿急了眼,逮谁咬谁。别看这十多里路好似不远,但道上着实危险得紧。俺看……”土石堡的城墙上露出一个满脸胡子,头戴校尉头盔的大汉的头来,略带关心的话语便是这个军官大汉从城头上对少年喊的。
“嗯!大叔,我知道地。我真的不能在呆了,现在沙暴过去了。我得赶快回去看看我妹妹。已经四天了,我担心她。”少年显得忧心重重,抬头对城头上的大汉强笑道:“大叔您知道,她才九岁,还好窟洞里有些吃食不至于饿肚子,但也挺不过四天。而且,我担心的不是凶兽,而是……”
“那好吧,那帮狗娘养的地痞无赖。居然敢打幼童**的注意,老子迟早收拾他们。要是真有什么事,你来说一声,俺带几个兄弟去拆了他们的骨头。我说,你小子路上可得当心着点啊!”大汉像是非常关心少年和她的妹妹,闻言有些恼怒,忍不住骂道。
“好叻!谢谢大叔。我这就走了。”少年闻言心头很是感动,抱拳行礼后,踏上了归途。
……
人说世间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但是在少年觉得,打铁其实不苦。真正的苦,是无依无靠却又无家可归;腹中饥渴却又无处择食;真正的苦,是看着自己的娘亲活活病死饿死,却无钱医治;真正的苦,是身怀深仇大恨,却报仇无门。
打铁,其实是门有学问有讲究的手艺活。有了手艺,自己和妹妹便可以填饱肚子。在过半年,或许能凭借工钱买上一瓶筑基丹,练成内息后加入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里去。这样,他便有了报仇的资格。
单悲红两兄妹其实不姓单,而姓刀,乃是神州大陆的中州人士。据说,刀家祖上出过刀道大能,胜极一时,则改名换姓,奉刀为号。刀家人不敬鬼神,不拜天地,唯奉一刀。但是这几百年下来,不知为何没落了。他死去的娘曾说,那是因为刀家犯了天嫉,遭了天谴。五年前,刀家一夜之间被灭门,近两百口人活下来地,就剩下单悲红兄妹以及他们的娘亲这三个孤儿寡母。
那时的单悲红才九岁,像现在的小妹一般大的年纪。在单悲红的记忆中,三人一路隐姓埋名,风餐露宿,向西走了一年多,沿途被人追杀死里逃生,最后才逃到圣武天朝边塞属国沙陀国这沙域小镇上藏了起来。
小镇叫做歇马镇,在往西走,出了昆极山的大峡谷关后便不是神州的土地了。哪里是外域番邦之地,民风未开化之所。
小镇原本不叫歇马镇,但是具体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它原本是个在沙陀国的地图上都找不到的贫瘠之地。但是,圣武天朝立国之后,开国皇帝打下了大片的江山,号称‘能看到太阳升起的地方皆是吾之疆土’。于是,因为背靠昆极山脉的东支脉,沙陀国又是最后一个能看到太阳升起的沙域臣国;而国中一角的渺小歇马镇,便成为了圣武天朝边关驿站的一部分。
战争,有时候带来的不仅仅只是灾难。至少,在官道、驿站等等设施修建好之后,加之一侧还有一片难等可贵,美丽犹如明镜般的绿洲,所以来往的商队都喜欢绕道商路来此让人和车马都歇口气儿。
走过路过的人多了,做买卖,定居的人也就多了,歇马镇便是这样繁荣起来的,名字也就这般渐渐的被世人叫开了。
在歇马镇背后两三里的地方有个风岩峡,峡谷中有座废弃荒芜的古石窟城,具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遗迹,没人说得清楚。有人说是一千多年以前洞穴食人部落的居所,具体是不是真的也是不得而知。不过现在,这里是单氏孤儿兄妹两人真正的家。
其实,单悲红还有个最大的秘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那是五年前,母子三人最后一次被蒙面人追杀,一根长枪的柄端砸中了少年的脑袋,原本他是必死无疑的。但是他却苟延残喘,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据说他昏迷了一个多月,让娘亲忧心重重,病根便是在那时候烙下的。
单悲红昏迷中,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梦,一个奇怪又吭长的梦。
在梦中,他来到了一个叫地球华夏的地方,在哪里,他是一个孤儿,因为意外成为了一个九岁便失明的盲人。后来不甘被人所鄙视,轻贱,开始接触盲剑道,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他短暂的三十年人生中,生命中唯有黑暗的他,不仅成为了一个世界公认的精通刀法的年轻刀道大师,还凭借着对古代兵器的偏执又狂热的爱好,以及搜罗查找的无数历史资料而完善了失传已久的唐刀刀法,创立了华夏一支新的功夫流派,叫——横刀纵剑流。
但是,在那个世界,冷兵器大师最大的悲哀,便是终究敌不过热兵器的发展大势。一次雨夜中,他被东瀛人用狙击步枪暗杀了。然而死亡的那一刹那,天空一道浩荡神雷劈下,照亮了多年的黑暗……
“我的一生注定痛苦,不过还好,我的刀法已经有了不少传人,也留下了不少影视资料,在华夏不至于绝了代,已经没有遗憾了。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为什么我还有不甘?原来,我的刀,依旧看不破生死。依旧,不是无敌……”刀悲红心里闪过这个念头,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
被母亲救醒时,他便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不少关于刀法武功的记忆。而记得最清楚的,是一部名叫《黄庭经》的不世奇书。
经过这些年的潜心思索,暗自修习印证,单悲红对三部清经已经到了初窥门径的程度,只是如今的世界与梦中的世界有些差异,过不了炼体筑基一关,便无法凝聚真元气感。又没有足够的钱买昂贵的筑基丹药以及功法秘籍,便卡在锻体九层这个尴尬的层次进退不得。在这个不缺钱,但丹药奇缺的沙域,筑基丹以上的丹药比武功秘境更贵。
正是因为缺钱,单悲红才一个干几个人的活计,除了打铁,还兼职送货。几天前,他送一批打制好的刀器来戊堡,却被突入奇来的特大沙暴给阻断了归途,没几个人敢在如此大的天灾中前行,那是真正的找死。如今,他困在这个土石堡里整整四天了,他很担心独自一人在窟洞里过活的妹妹单绯红,她才九岁。预留的食物和水只够她吃上两天,又怎能不让人心急如焚?所以,尽管沙域的夜晚危机四伏,单悲红却依然要紧敢回去。
……
夜,原本很安详,但是太过安静的沙域中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沙域中的凶兽听力都很好。三里外的声音也是能听见地。
嗷呜————
一声狼嚎声震四野。
原本驱赶骡子小心疾行在戈壁峡谷小道旁的少年,突地汗毛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