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懿笑着揉揉宫霓的脸说“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明日我会亲率大军迎战,姐姐在家中等我凯旋归来,那时便光明正大的迎娶姐姐。”
宫霓一听脸上微微一红,像个小女人一样点点头,轻声说“我等你。”
嘉懿走时对宫霓说“等我。”
然后宫霓便等了他一千年。当时并不知道这一走几乎就是诀别,如果她知道就算是五花大绑也要把嘉懿绑在身边。宫霓想着只是一场战斗而已,嘉懿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大胜,在宫霓这位战神的眼里,敌人不过是剑下之鬼,手起刀落就胜了。这几万年来她都是那么打仗的,但是宫霓唯一忘记算的是人心。她也忘记了神的诅咒,她以为小心翼翼的活着就可以在神的眼皮子底下逃过去,殊不知一切都是神的安排,一切都是为了实现他的诅咒。
嘉懿出征后喜报连连,宫霓在家中数着日子。嘉懿来信说就快可以班师回朝,宫霓喜滋滋的将信小心的收好在伴月楼上巴巴盼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夜风也变凉了,宫霓看向天空,红的月亮并不是什么见不到的景象,她一心只想着嘉懿忘记了神的提示。
后来宫霓时常会想,为什么自己可以就那么什么都不做的等在家里,像个普通的女人的一样等着男人回来。明明她可以与他一起披挂上阵、一起凯旋而归。如果……如果宫霓当时去了战场,几乎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了,神所有的铺垫都会失效。
红色的月亮落下去,阳光就一直没有出现,宫霓抬头看到的是阴沉沉的天。一丝风都没有,闷热的空气好像在酝酿一场大雨,宫霓想着雨下过了,曜灿应该就可以回来了。万物更新的时候宜嫁娶,这一次宫霓会带着嘉懿去九天受天帝赐封,百年之后宫霓就可以带着嘉懿回到海里,从此生生世世在一起再不分开。
佑青岚挺着肚子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宫霓还想着大嘉懿回来小嘉懿也要出生,这个家以后就会很热闹。
“他死了……”
宫霓至今也忘不了自己听到这三个字时候的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瞬间失去五感,仿佛一脚踩空从九天之上坠落的感觉。整个世界消失在她的面前,没有声音、没有画面、没有感觉。
“他怎么了?”宫霓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脑子里徘徊。
“他死了!陈嘉懿被杀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以后我的孩子会成为国主,而你……我会将你碎尸万段,我会让你受尽酷刑,我会让你……”佑青岚刚刚说到这里,脖子就被宫霓掐住,佑青岚甚至都没有看清宫霓是怎么到自己身边的。
“他怎么了!”
佑青岚看着宫霓的眼睛变成猩红色,周身溢出浓重的黑气,整个院子想起霹雳吧啦冻结的声音,巨大的冰柱瞬间就充满了整间屋子,一个侍女躲避不及被巨大的冰锥刺穿了身体,血顺着冰柱流到佑青岚的脚下。
“你这个妖怪去死吧!”佑青岚把袖子里藏着的短刀狠狠刺进宫霓的心脏,那刀是红色的上面涂满了鸡血。
“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宫霓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用猩红的眼睛盯着佑青岚。
“他中了我父亲的埋伏,乱军之中谁也不认识谁,连尸首也找不到了。”佑青岚吃力的笑了一下“这世上再没有人会那么爱你了,再也没有人会包庇你这个妖怪了!”佑青岚又使劲儿把手中的刀刺进宫霓的心脏。
宫霓的血已经染红了裙子,整条街已经被冰封,人们四下尖叫着躲避突然出现的巨大冰锥,很多人被刺穿在尖锐的冰锥之上。
血红的颜色和天上那轮月亮一样,红的能刺进灵魂。整个临琼以飞快的速度充满了海神的愤怒。
宫霓看着佑青岚的笑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你说,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告诉父亲,嘉懿的软肋就是你。父亲找了个女人换上你的衣服,把她全身都洒满公鸡血,王爷以为那是你阵脚大乱,一个人冲进敌阵就再也没有出来。”佑青岚靠近宫霓“他为了你死了,你最终还是害死了最爱你的男人。”
宫霓眼光一转,佑青岚瞪大眼睛缓缓低头一把白色的光剑穿过了她胸膛,她甚至都来不及收回脸上的笑意,就重重的倒地。
“我以海神的名义诅咒你,生生世世不能轮回,徘徊于尘世不得生不得死,永生永世不人不鬼……”宫霓的声音在临琼上空盘旋,低沉空洞比冰还冷。
宫霓手持寒光森森的神剑,一步步走上伴月楼。海神的叹息从茫茫海面上传来,盘旋在半空久久不停。海水卷起巨浪一层层的涌向海岸,乌云翻滚着遮住最后一片天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看着空中若隐若现一个巨大影子。
“那是什么?”
“是神仙吗?
“不是神仙……神仙不会杀人,是魔鬼……从海里爬出来的魔鬼……”
宫霓站在伴月楼上看着天空中那个影子,狠狠的拔出插在胸口的刀。她放声大笑,笑声搅动整片海水,大地都在震动。飓风带着海神的震怒和悲痛从海的深处升起,巨浪伴着它朝着岸边扑来。
伴月楼上宫霓的沾满鲜血的裙摆在风里舞动,眼中流出了血红色的泪,她不是海神而是从地狱中的恶魔,她的爱将她推向深渊。
宫霓看着远方渐渐靠近的排山倒海的巨浪“既然你死了,我就把你爱的临琼送进地狱,你还可以继续拥有它……这世上既然没了你,剩下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我都送去给你!”宫霓周身金光一闪,她直冲上云霄。
巨浪一瞬间就淹没了半个临琼,人们来不及呼喊就被海水带走了灵魂。人们慌不择路的逃亡,但是水总是能抓到他们,把他们拽进深深的海底。
宫霓站在云端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她的身后还有一张巨大的脸在俯视着她……海水褪去一拨又涌入一拨,海面漂浮着数不清的尸体,海中游荡着数不清的灵魂。宫霓无动于衷的站在云端,她眼中的的一切都是血红的,没有声音只有一阵阵席卷而来的疼痛,她也不知道哪里疼,但就是疼的不能思考,不能停止对海水的控制,每当海水褪去宫霓就会让它再重来,海浪的声音停了她就会疼的无法忍受,海浪的声音响起她就能暂时忘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