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忆柔委屈道：“祖母，柔儿的清誉如今毁于一旦，将来若是去参加宴会肯定会被嘲笑，您如今不疼柔儿了，明明如儿犯了错，您也不罚她。www”</p>
老夫人微微抬眸，眸中的笑意有着洞悉一切的精明，淡淡道：“你也是糊涂了，身边的婢女做出此等腌臜之事，你竟没有丝毫察觉，恐怕贺嬷嬷之死，素姬的失踪，都与你身边的那个婢女脱不了干系吧。”</p>
老夫人浸淫后宅数十载，那些妇人的手段她一清二楚，也曾用在其他身上，三姨娘等人的道行对于她而言还是太浅了些。</p>
华忆柔吃了一惊，忙站了起来，走到下首跪下，慌张道：“祖母怎么也相信那些浑话？是那些人编排出来诬陷我的，我听闻太子对我有求娶之意，那些人嫉恨我，想要毁了我的清誉而已！祖母明鉴！”</p>
老夫人的唇角扬了起来，犹如一张面具向两边扯了开，说不出的诡异，道：“这些年你和你娘使出的手段我都清楚，不过是不想插手罢了，但如今你因为一点小事就毒害了贺嬷嬷，你让祖母怎么帮你？”</p>
说到此处，她微微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自己这么疼爱的孙女竟然这般毒辣，虽然后宫天真之人素来生存不下去，但华忆柔这般心狠手辣，却又心机不足，远远不是那华长歌的对手，更何况是面对宫中那些心思各异的人呢？</p>
容貌不过是一时的，当初她也并非大美人，她年轻时，华老爷有众多美妾，可最终走到最后的只有她一人而已，那些美妾年华老去，又有何人记得她们呢？</p>
这个孙女自负美貌，但，这张脸是福是祸尚不知晓，便已如此狠毒，将来也不知会落得如何下场。www</p>
华忆柔微蹙了娥眉，一行清泪顺着一双氤氲着水波的双眸落下，道：“祖母，不是这样的！我是被陷害的！”</p>
她的双目真诚，若不是老夫人已然查清楚，只怕也会被她的无辜模样蒙骗了过去，老夫人轻声笑了笑，平静道：“你别看祖母已经老了，这双眼睛，还清明着呢！我知道你嫉恨忆如那日帮长歌解围，但你杀了贺嬷嬷也着实是过火了，今日的事情，便当是给你一个教训罢了。”</p>
华忆柔扬起脸，美丽的脸庞看起来楚楚可怜，凄凄道：“祖母……我不过是想教训她罢了，谁知道碧丝竟然买了毒药毒杀了贺嬷嬷，我也是那日才知晓的……”</p>
她此时连老夫人也恨上了，那日若不是老夫人不惩罚华长歌和华忆如二人，她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如今惹出这一连串的麻烦，却还要被老夫人教训，她又急又怒，竟然觉得老夫人面目可憎起来。</p>
老夫人不知她所想，只是怜爱地轻抚她的头发，道：“罢了，都过去了，那碧丝就处置了吧，尽快找到素姬不要留后患，若是府外有什么闲言碎语，先不要理会，时间久了她们便也忘了。”</p>
华忆柔点了点头，依偎在老夫人的怀中，眼中却闪着冷漠怨毒的光。</p>
晚上，蘅芜院，月光给周围的景色都蒙了一层银纱，虫鸣声从花草之中琐琐屑屑地响起，几星萤火在空中忽明忽暗，华长歌坐在廊下，她一袭青衣，坐在琴前，手指轻轻抚过琴弦，从她的指下流泻出一阵简单却又悦耳的乐声来。</p>
华忆如一袭白衣，头上并未有半点装饰，娇柔的脸上映着皎洁的月光，将她的脸映得素洁朦胧，神情高冷，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随着那琴声轻轻舞动身躯。</p>
她的身姿如风中摇摆的花枝一点点绽放，舞步时而急行，时而缓慢，莲步慢移水袖轻舞，衣衫翻飞舞姿绰绰，朦胧月影下妙不可言。</p>
突然，匆匆过来了两个婢子，正是皇后赏下的死士，原梵与初年，华长歌手指微微停顿，指下的琴弦忽地断了，连带周遭的空气嗡地震动起来。</p>
原梵垂首恭谨道：“小姐，你猜的没错，今晚确实有人偷偷去了囚禁碧丝秦铭的柴房，想要吊死这二人做出畏罪自杀的假象。”</p>
盈袖愤愤道：“华忆柔的所作真令人寒心，那碧丝伺奉她七八年，她竟然说杀便杀，即使碧丝有错，但尽心尽力待她，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着实令人唏嘘。”</p>
华长歌笑了笑，站了起来，道：“她本来就是如此之人，必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碧丝现在如何呢？”</p>
“已经没有了呼吸，神仙也难救。”原梵道，“小姐，那现在该怎么办呢？”</p>
华长歌的手指轻轻抚着廊下的鸟笼，笼中的黄莺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声音清脆婉转，她望着那黄莺，微笑道：“死了就死了罢，便当给贺妈妈报仇了，而且，老狐狸是不会闹大此事的，先让华忆如放下戒备罢。”</p>
华忆如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影，显得她的心思不可捉摸。</p>
碧丝虽是条忠狗，但那药却是她亲自买的，贺妈妈是她害死的，她怎么可能会同情她？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p>
宫里来的两个嬷嬷站在华长歌身后，不经意间对了目光，李嬷嬷暗自心惊，今日刚来便遇到这对姐妹算计庶女，且收了三姨娘的权，必是不肯吃亏的主。</p>
皇后让她二人监视并且帮助华长歌，但眼下瞧着，这华长歌是不需要她二人的帮忙的。这个华长歌虽年幼，却对后宅的阴招极为了解，真怀疑，这二小姐是否真的只有十三岁。</p>
正打量着华长歌，忽听她笑道：“李妈妈，郑妈妈，明便要去往隐阳城，我的三妹就要托付给你们了，别让华忆柔找麻烦。她性格柔顺，论心机，是比不得那二人的。”</p>
李嬷嬷应了声是，问道：“小姐您明日便放心地去往隐阳城吧，我们是赏下的人，大小姐若是想要算计，也要掂量几分。”</p>
华长歌笑了笑，皇后考虑地极为周到，府上是三姨娘掌管，府上的人必会踩低捧高，这才赏下了这两个嬷嬷。</p>
想必昨夜定泰王刺杀她皇后也得知了，赏下那四个死士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p>
虽也有监视她的意味，但总归是为她免去了很多麻烦。</p>
华忆如面上有几分惊恐，低声道：“姐姐，我怕……”</p>
她本是胆小之人，那日敢于顶撞三姨娘，也是因为贺妈妈死的原因，如今那份恨意褪下，她又止不住地怯懦起来。</p>
华长歌走至她身旁，轻轻扬起了唇，道：“你不用害怕，我很快会回来地，况且青禾和锦穗都会保护你，你无事不要出院里，别和三姨娘等人起正面冲突，那群人没有机会做筏子，也就罢了。”</p>
盈袖也道：“你放心吧三小姐，奴婢到时多去看看你，李妈妈，郑妈妈，邓妈妈都会在的，你不用担心被大小姐欺负。”</p>
华忆如这才微微心安了一点，啜泣道：“是如儿没用，还要让姐姐一直忧心。”</p>
华长歌的心中徒生无力感，这个三妹妹虽然有绝色容貌，但这些年，为了自保一直被贺妈妈教导的很是懦弱，如今虽然恢复了容貌，但那性子却是一直都没有变。</p>
她微微叹了口气，道：“如儿，你若是怕了，那些人就会看出你的胆怯，一直紧逼，但若是你淡然行事，她们猜不出你的心思，反而会思量一番。所以，你不要把害怕的心思展现出来，也不要和她们硬碰硬，知道了吗？”</p>
华忆如看着她的双目，那双清丽的眸子中倒映出华长歌的微笑，心中逐渐生出勇气，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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