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闻慌忙道:“小人不敢随意攀咬主子,先前是三姨娘指使,小人这才陷害了二夫人,老爷,小人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求老爷饶了小人!”</p>
华茂修微微蹙了眉,他望了一眼三姨娘,正瞧见她的眼珠微微转动了,连带着眼皮也是微微颤抖的,显然是在装睡。</p>
他心中已经明白了大致,只是心中还顾及昔日的情分,也不愿让三姨娘在下人中失了人心,便淡淡道:“原是你这刁奴做出此事想要攀咬他人罢了,竟然编造出这些事情来!虽然你的父亲是华府的管家,但是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也不能轻饶了你。来人啊,将华闻与那厨子打五十杖,逐出府中,以后都不再用他!”</p>
他说罢,便打横抱了三姨娘往连接了正厅的厢房去了。</p>
华闻身子软软瘫了下去,直到被人拖了下去时,他才从绝望中清醒过来,口中不住的求饶,却无人理会罢了。</p>
华长歌望着他被两个侍卫架了下去,嘴中如同陷入困境的兽口不时发出咆哮声。她收回目光,唇边勾起了一抹意料之中的微笑,神色淡然。</p>
这个华闻收了三姨娘的好处,便来陷害二夫人,若不是事情被查了清楚,二夫人只怕会因此事被人瞧不起,日子一日不如一日,而晴雪嫁给了这个游手好闲的无赖华闻,更是生不如死,如今不过打了五十大板赶出府去,亦是轻饶了他,自不会同情他半分。</p>
华忆柔望着被拖下去的华闻,她嫌恶地转过头,似乎看了华闻一眼都会脏了眼,嫌恶道:“真是个刁奴,不打死了已算轻的了。”</p>
华长歌挑眉,淡淡道:“大姐不关心三姨娘的身子,何必和一个刁奴置气?”</p>
华忆柔脸色一变,众人皆知她平日最是善良大方,今日这般确实也是失了态,她嘴边勉强扬起了一道弧线,道:“有父亲在,姨娘必定会身子无恙的。”</p>
华长歌没说话,幽深的双眸扫过众人的脸,唇边的笑意淡不可见,如同昙花一般,一现即逝了。</p>
没多时,大夫来了,他匆匆进了厢房中,良久才出来,华茂修跟了出来,冲着厅中等候已久的众人们道:“三姨娘无事,只是受了惊吓昏了过去,不碍事的,你们众人先回去了吧。”</p>
“等一下,。”二夫人忽然站了出来,她唇边挂着决然的笑意,望着华茂修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道,“今管家不严,竟然出了这等事情,我已经是无颜再掌家了,自愿交出掌家之权,意下如何?”</p>
三夫人原本等得不耐烦了,听了这话来了精神,她慌忙道:“二嫂这般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三姨娘如今有孕,不宜再管家,,这管家之权不如交给了我,我定会将咱们丞相府管的干干净净的,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来。”</p>
二夫人轻轻一嗤,笑道:“弟妹,方才虽然审问了华闻,可有一件事情咱们都还没搞清楚……这华闻,是如何得了我婢女晴雪的荷包呢?”</p>
三夫人一蹙眉,略有几分不解,半响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的院里还有华闻的同伙?”</p>
二夫人面上的笑意冷如寒冰,低低笑道:“我也不过说说罢了,弟妹,我只是怕这些刁奴会联合起来顶撞你罢了。www,依我看,不如将掌家之权交给长歌,她如今也到了该学习掌家的年龄了,不比柔儿她每日还要练舞唱曲腾不出空来,自是有大把的时间学习,我愿意在一旁教着她。”</p>
华长歌眉头一动,不知为何二夫人会说出这种话来,她并未和她说过自己想要掌权,二夫人如今是自作主张了,不过她却不厌烦,左右在府中这般无聊,寻了事情做也不至于这般无事可做。</p>
华忆柔身子一僵,脊背上有湿腻的冷汗蜿蜒而下,她稳了稳神,笑道:“二婶娘,我也有许多时间的,长歌毕竟年龄小,怎么能够压制得住那些下人呢!”</p>
华长歌只是微微一笑,笑道:“姐姐可是忘记我是忠国郡主,她们哪一个又敢小瞧了我去呢?就不劳烦姐姐忧心了。”</p>
华茂修被她们烦的头昏脑胀,若是华长歌掌家也说得过去,总比那个愚昧刻薄的三夫人掌家强出不知多少。</p>
再者,三姨娘做出这等事情来,他虽然草草断了此案,但是别人未必不疑心,倒不如让华长歌掌家。</p>
至于柔儿……他把目光移到华忆柔身上,这些日子以来,华忆柔实在也太不像话了一点!想到方才她一直辩解的模样,定是也参与进了私盐案中,若是与华长歌一同掌家,只怕会闹得鸡犬不宁。</p>
罢了罢了,家和万事兴,若是天天府中都这样不得安静,被御史得知了参上御前,更是麻烦。</p>
想到此处,他微微点了点头,道:“长歌聪慧过人,我是十分放心的,就按二弟妹所说的办吧!”</p>
华忆柔还想再说什么,华茂修却已经开口道:“柔儿,你这些天好好练你的歌舞,过些天,你祖母的寿辰就到了,届时寿宴上众人都要来,你好生准备一下。”</p>
华忆柔一喜,面上亦浮起得意的笑容来,冷冷扫了一眼华长歌,道:“既然是如此,二妹,我便不与你一同掌家了,毕竟众人到时还要看我的舞,这些日子,我还要排练新舞,不像二妹妹,只能对着满府的下人摆着一张臭脸。”</p>
华长歌险些笑出声,华忆柔即使精通歌舞又怎样?亦只能被人观赏,色衰而爱弛,唯有把权利抓在手中才是倚靠,不过,华忆柔怕是还想不明白这个道理。</p>
她笑了笑,唇边的笑意如同风中摇曳的蒲公英,虚无飘渺,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恭喜了大姐。”</p>
经过此事,众人都已经没有了兴致聚在一起,早早散了,回了各自的府中。</p>
到了蘅芜院,华长歌由着婢女们侍奉着浣了手,又换了一身月白色绣淡紫兰花缎裙,头发也打散又随意挽了一个垂挂鬓,鬓间只并了两朵绢花而已,小巧的耳垂上挂着清透温润的水滴形的玉耳坠来,如同一滴雨珠在耳边摇摇摆摆的。</p>
这一袭打扮很是符合她的年龄,既不显成熟,但也不是那稚气未脱的模样,容不得人小觑了去。</p>
盈袖帮她系好了领间的带子,方才对着镜子中的她笑道:“小姐如今既是郡主,又有了府上的掌家之权,那五小姐再也不能随意欺负咱们了。”</p>
正巧盈月捧了香炉进来,她是新来的婢女,好奇问道:“咱们二小姐是五小姐的姐姐,她怎么能够轻易欺负了去?”</p>
盈袖嫌恶地撇了撇嘴,道:“还不是大小姐从中挑拨离间的?小姐尚且时时受了委屈,更何况我这个奴婢呢?那个五小姐说打就打,小姐少不了为了袒护我与五小姐起争执,常被老夫人罚呢!”</p>
华长歌听了,望着镜中的自己怔怔的出了神。幼时的事情她已很少想起来,更多是入了冷宫之后被人作践的场景,如今盈袖提起,她才想起从前在府中的自己也不好过,因着性子崛强,被众人做了不少筏子瞧。</p>
她想了清楚,心中似是有了方向,心底一些仇恨也在逐渐清晰起来,她这些日子一直隐忍,不过是因着被身份限制,被老夫人压制着无法尽情报复罢了,如今成了忠国郡主,连着老夫人,她都不需要一直再忍了。</p>
罢了罢了,也不想了,反正今生,她与华忆柔是注定站在敌对方,一直争斗,至死方休罢了!</p>
正在这时,门外的丫鬟清脆叫道:“盈袖姐姐,二夫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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