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清明时分,满河沿的柳枝拖着长长的枝条静静立在岸旁,清澈见底的小溪上时不时飘来几朵被雨打落的杏花瓣。
江九娘看着手边的一堆衣服发愣。
她原本是孤儿一个,靠着自己的打拼坐到了项目经理,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她之后呼风唤雨的日子,谁知一睁眼就穿越到了不知什么朝代的古代偏僻农村地区。
发愣了一会之后,赶紧将手里剩下的几件衣服洗完了,抱着比她的腰粗了不止一圈的木盆回到了小院子,正准备把衣服晾上的时候。
就听到李氏也就是她那继母粗犷的大嗓门:“九娘那丫头呢,怎么还没起来做饭?老娘养她是供了个菩萨还是怎么着啊?”继而就是她亲爹低低的哄劝声。
本来不想要理会的时候,不想再听李氏没完没了的念叨。
江九娘将手中的木盆放下,紧步去了厨房,将自己早就做好的烙饼还有白粥端到正屋的桌子上,“做好了!”江九娘淡淡看了李氏一眼,转身又出去了。
李氏先是被江九娘的眼神惊住,等反应过来又开始对着自家男人也就是江文修喊道:“你看那丫头什么样子,根本就没有将我这个做娘的看在眼里!病好了,怎地连脾气秉性都变了……”
顿了一下,又说:“你说她是不是魔怔了,还是被什么给附了身子?”
“胡说什么!”江文修本来好好吃着粥,听了这话将碗重重地放在桌上,“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要是传出去了,九娘……”
李氏本就因着江文修放碗的举动睁大了眼,听他还敢训自己更是一双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江文修!你这是在训我?好哇,你们父女两个可当真是出息了,莫不是忘了这个家都是用我的嫁妆补贴家用的!你还护着她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儿……看我今日不收拾她的!”
望着李氏肥硕的背影,江文修将手里的袍子捏紧,心里发苦:他亡妻后本是打算一人抚养九娘的,但是却照顾不周心力交瘁,恰好有媒人来做媒于是就应了。
没想到娶回一位悍妻,倒是苦了他的九娘!他也曾想要休了这恶婆娘,却发现自己当真就如她方才所说,是个没用的穷书生,若是没了李氏,他怕是根本连自个儿都养不活,更不要说九娘了。
这边李氏追着江九娘就去了院子,看见江九娘慢吞吞的晾着衣服,只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上前几步,就将江九娘手里的衣服一把扯下,指着江九娘的鼻子开骂:“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这么个态度?”
看着落在地上的衣服沾了灰,江九娘皱了皱眉。
她来到这里差不多一个星期了,这原身的性子懦弱她也大概猜到了,不然怎么可能十五六岁的身子看起来跟十二三岁似的?本来她是想要在这家里先安生的待下去,把身体养好了,但这女人实在是太过聒噪!
“二娘,这衣衣裳前几日宝珠刚去锦衣坊买的,好像是叫做什么桃红绣银花裙,听说料子柔软……”江九娘一脸可惜的看着那地上的裙子。
“你怎么不早说!?”没等江九娘将话说完,李氏就急急忙忙将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那可是锦衣坊!一件衣服够他们一家吃上两个多月了,那丫头又是从哪里得来的钱去买的?
“我没来得急说,大娘您就把衣服扔到地上了啊。”江九娘不急不慢的说道,随即又转身去晾衣服。
“你……!”李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隔壁家的张嫂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盆子看是要打水洗脸,虽然还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但是那个小眼神不住的往他们这边看。
到底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落下苛刻继女的口舌,李氏撇撇嘴,转身准备进屋,这衣服她还得跟宝珠那丫头算账呢!
江九娘却拉住宋氏的手,笑了,“二娘,早起我把这些天您们换下的衣裳都洗干净了,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好没来得及洗,您不会怪我吧?”
注意到张嫂时不时往这边瞄的小眼睛,李氏甩了甩手,想把江九娘的手甩开,却发现这丫头力气不小,自己一时还挣不开。
那张嫂可是有了名的喜欢说三道四、搬弄是非!让她听见了添油加醋的传出去,估计不出半天江家村的人就都该以为她是个好吃懒做,只知道指使继女干活的继母了!
偏生那丫头还喋喋不休,“对了,二娘您用过早食了吗?我去洗衣服前做好放在厨房了,现在怕是有些凉,我去给您热热?”
这丫头可真是不嫌事大!李氏心里一急,手上就用了力气,江九娘见好就收,顺着李氏的力量就坐在了地上,“二…娘,二娘,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一副好不委屈的样子。
这小贱人!李氏简直就要被气昏了头,伸出手就想要打下去,看见隔壁张嫂探出来的脑袋才止住了动作,浑身发抖的进了屋。
看见气得发抖的李氏,江九娘低下头嘴角勾了勾。
跟她斗!?她在谈项目时,那些心思各异的客户可比李氏奸诈多了,不照样被她一个个都搞定了!虽然她一直坚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是有一个原则更重要:人若犯我,我必千百倍的犯人!
朝着依旧往这边看的张嫂露出一个强自挤出的笑,江九娘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又继续晾衣服了。
让她干活没问题,因为虽然她现在是占着原主的身子,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吃别人的住别人的,做点事情当做补偿是应该的,但是这可不代表自己就可以由着别人欺负到头上了!
江九娘暗忖:这几日她也算是差不多摸清了现在的处境,现下他们这一家住在唤作江家村的小村子里,说是江家村但是外姓人也不少,不过大都沾亲带故的,一共也就三十来户人,他们家看起来算是村子里比较富裕些的,但也只是空有面子而已,守着偌大的一间宅子,却连吃米吃面都紧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