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浩仍在慢吞吞的和家中下人,一道将桌椅搬进家内。
“有什么事儿,都等我将这里收拾好了再说。总不能然咱家门口,乱糟糟的迎接客人。”田浩道。
那衙役一想还真是,他直接上前将那桌子扛上肩头,道:“你看你就个读书的,没什么力气,还是我帮你搬吧,跟我说搬哪里?”
田浩在后头看得一愣,然后便气愤的想到,谁说他力气小的,他力气大着呢。要是力气不大,他怎么能和自己师父做那些大的家伙,又怎么能将他的妻子抱起来。
田浩紧跟着那衙役,道:“看着点门,别把门磕了。这东西明天还要用的,不用放到里头去,往西边的空屋里头一放就成了。”
金县令这回是私人拜访,没有清场开道,也有锣鼓声响。可田希还是带着家中下人,将外头用水洒扫了一遍,使一些污垢都被冲刷掉。
金县令一到清泉村的门口,还特地观望了一番。他直道这地方好,人杰地灵,才能出了田沅那样的英才。
一群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儿,从金县令面前跑过,有些人还徒手抓着昆虫,说是回家后让自己阿娘煮给他吃。
金县令一阵反胃,这东西真的能吃,不过蝗虫吃的是粮食,倒也不怕会中毒。
“咯咯咯……”一只鸡从金县令面前,踱着步子经过。
金县令便特意指着那只鸡,说是清泉村内,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一定是村长和里长管理的好,治下有方。
只见那一只鸡,突然伸长了脖子,张开了翅膀,往前俯冲,一口将一只迷途的蝗虫给啄得失去了行动力。
那金县令尴尬的指着那只鸡,向沈朴问道:“这也是……也是治蝗的方法?”
沈朴硬着头皮道:“是的,这村中大多家禽全都由我岳父养殖,就算有人抓了也知道送到哪里去的。平日里都是圈在水塘处,这一只……这一只大概是逃出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家禽吃了蝗虫的缘故,这飞行的能力也是一路猛增,如今都不太好抓了。好在家禽认家,等天晚了便会自己回去。
金县令的认知,被推翻小部分推翻重建了一遍,他不知道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这个村子,好像有那么一点奇怪。
田家一家子,都候在门口,等着金县令过来,等金县令从马车上下来了,众人便一齐的要跪下。
那金县令很是亲民的道:“你们快点起来,本官这一回是微服出行、微服出行,不需这样多礼。”
田希诚惶诚恐的道:“不敢,不敢,大人能在此地,真是让咱们家蓬荜生辉,还请大人往里头坐。”
金县令对田家的表现很是满意,看他们对自己那么恭敬,更是听着肚子,很是自得的笑了笑。
等金县令一进正院,便被里头的景象给吓了一跳,怎么密密麻麻的都是蝗虫!
田浩说着一口官话,上前解释道:“实在是太匆忙了一下,原本想用布遮一下,可今天风大实在是无法了。”
似是为了印证田浩的话,一阵风吹来,将一只几近晒干的蝗虫,吹落到金县令的脚下。
金县令眼角抽了抽,他就不该指望这乡下,能有什么讲究的人家。
安氏只抱着孩子出来露了个脸,便道不打扰大人说正经事,便抱着孩子走了。
田家一大家子,让金县令坐在上首,然后一家人团着金县令坐下。
金县令看着这田家人,明明坐的凳子都要比他的矮上几分,可他怎么就有一种被人当猴儿看的感觉。
田希的内心有些激动,就他这家里,都来过好多达官贵人了,不说县令就连尚书也来过一位,还有那不知现在升了什么官的统领。
他就算没生出儿子,又能怎么样,就这种种事迹,被家族记录下来,他也绝对算得上是光耀门楣了。
田希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县令来此,是有何吩咐。”
田希一激动,就说了此地的土话,这金县令刚上任不久,此地的土话还没学会听,并不了解田希说的是什么。
沈朴立刻上前,做起了同声翻译,将他岳父说的话,与金县令翻译了一遍。
金县令简直尴尬的不行,他再一次觉得,这次贸贸然决定的出行,是一个错误。
田家的下人,端了茶碗过来。还好唐渊来拜访的时候,送了好茶过来,要不然还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这位金大人。
金县令看田家拿出来的,是那种大的茶碗,便以为不会有什么好茶叶。可尚未入口,便觉得此茶清香无比,金县令看着这里头沉沉浮浮的茶叶,一看便认出了这是好茶。
金县令显得无比痛心,这么好的茶叶,就这样被糟蹋了。这种茶叶,只有在南方才有,田家是怎么会有这种茶的?金县令疑惑的看向田家人。
田希这一回找准了语言,他带着浓重的乡土味道,说着官话道:“这茶我喝起来没什么滋味,可这是我家最好的茶叶了,还请大人你多担待。”
不过,金县令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并没有问出来,他还记得他是来做正事的。
金县令道:“今日我在乡间走来,只看到清泉村还如往常一样,田翁你可真是治理有功啊。”
田希忙摇着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也是村人和善,愿意听我这个人的话,我才能有这几分面子。”
金县令一哽,他没想到田希这人,是这样禁得住夸。
金县令有道:“本官知道你有治蝗良方,为何不早些告知与我,好能惠及县中所有百姓。”
田希一副害怕的样子,缩着肩道:“这都是我孙女瞎想出来的,这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什么,说不定是没有用得呢?”
田希空口说白话,指着田沅这个打一个人,还说是孩子。
沈朴微微翘了翘嘴角,又轻咳几声,示意他的这位岳父,适可而止一点。
田希却瞪了沈朴一眼,既然是来求人的,那就拿出点诚意出来,我可是见过尚书大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