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过后,空留一地狼藉。
折腾了一整天,苏宛倾是腰酸背疼,想必乌云珠心情再好,也招架不住吧。苏宛倾心情复杂地看着宫女太监们忙里忙外地收拾着残局,不禁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只酒杯,上乘的美玉,雕工精致,只可以不知被哪个莽撞的摔碎了杯碴。带到现代,若是完整无缺,一定很值钱的。
苏宛倾想到人民币,突然觉得亲切又陌生起来。在这里太久了,久远到连自己都几乎忘记了人民币的模样。离开的时候,网上疯传着200元的新币图样,呵呵,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为现实了呢?
现代很多女人抢着嫁有钱人有权人,呵呵,她这样是不是榜上了全国最有权的人?最有钱不敢说,国库有多少钱她可不知道,也许哪个土财主或者哪个大贪官都比福临有钱。
她很庆幸,没有多尔衮,若是多尔衮还&无&错&活着,福临说不定更恨她。现在她与他之间的问题,不在乎权势金钱、身份地位,而只在乎于心于情。
“喂。”
“福临?”苏宛倾浑身一颤,急急地回首,脱口而出。
“静主子安好。”
“鳌拜……”苏宛倾眼中抹过一丝失望,又纵过一丝自嘲,但很快便笑靥如花:“呵呵,许久不见。”
“刚刚奴才冒昧了,因着不敢确定是不是静主子,所以出言不逊了。奴才一介武夫,希望静主子不要介意。”鳌拜诚恳地道歉。
“呵呵,没的这些规矩。你怎么也与我生疏了?是因为我迁去了乾西二所,你这个内阁大臣就看不起我了?”苏宛倾玩笑道。
鳌拜的脸却憋的通红:“静主子误会了。奴才先是身子不舒服,生了场大病。病愈了后再入宫就得皇太后训示,即使是内阁大臣也要避嫌,不便于宫中妃嫔女眷私下接触,奴才是……”
“呵呵,瞧你,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为我好。”苏宛倾呵呵一笑,推了鳌拜一拳,“好了好了。只可惜我现在被打入冷宫,没法帮你照顾金婵,但是我时常让乌恩其打听着,皇上对金婵很好,你就放心吧。等金婵满了25岁,我相信皇上会放她出去,为她寻一户好人家的。”
鳌拜的脸更红了:“静主子……金婵她……”
“呵呵,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你是越发不能开玩笑的了。真是严肃哦。”苏宛倾这才正了颜色,“皇太后和皇上都很器重你,怎么会扣着金婵不放,就是我也不忍心啊!过些时候应该就能帮金婵指婚了。听说好几个王爷都很喜欢金婵呢。”
“静主子。奴才斗胆,是金婵自己不想出宫,其实皇太后这些年时常跟奴才提起。要为金婵指婚,都是王宫贵胄。可是金婵心里始终放不下皇上,所以……”鳌拜叹口气。“所以每每都回绝了,奴才要是逼迫的紧了些,金婵那丫头就要寻死,奴才也只好由着她的性子,任她留在宫里服侍皇上了。”
“金婵喜欢皇上,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皇上现在也挺疼着她的,她基本就是乾清宫的半个主子……”苏宛倾口无遮拦地说。
“静主子,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金婵万死难辞其咎啊!”鳌拜忙说,“请恕奴才鲁莽,出言打断静主子的话。”
“哦,呵呵,不打紧,是我自己言多语失了。”苏宛倾吐吐舌头,继续道,“说不定哪天皇上就给了她名分,你也就不必操心了。”
“奴才根本不想让金婵留在宫里,之前的心意到现在都不曾改变,尤其亲眼看到了静主子您的荣辱,奴才就更不想让金婵摇身一变变成主子了,其实说实话,所谓的主子也是对于奴才们说的,这大清朝其实就一个主子,那就是皇上。既然都是做奴才,奴才只想让金婵过的逍遥自在安生些。”鳌拜在苏宛倾面前,基本都是坦言没有遮掩的,“奴才这么说静主子,静主子可以治奴才的罪。”
“哪有……”苏宛倾颇为感慨,“是啊,看我就知道宫里的女人难做了,皇后,静妃,冷宫,呵呵……皇上的心思比天下任何男人的心思都难懂。皇上首先是天下的君主,然后是我们的主子,最后才是我们的男人。”
“其实静主子算好的了,皇上心里毕竟还揣着静主子,可是像金婵这样的,在皇上心里也只不过是片刻的停留,而后就了无痕迹。也许奴才活着的时候金婵还能好过些,皇上可能还会看着奴才劳苦功高,对金婵恩厚一些,可是如今宫里有了董鄂皇贵妃,奴才只怕……”鳌拜顿了顿,长叹口气,“只怕奴才有一天突然不在了,金婵也就没有依靠,被彻底地遗忘了。”
苏宛倾点点头:“那倒是,福临这个人做事顾前不顾后的。不过这些年他也应该成长了,不然怎么会把董鄂氏接到宫里,还能说服你们这些大臣立董鄂氏为皇贵妃?”
鳌拜苦笑:“皇上这哪里是说服,而是……”鳌拜打住话头,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瞧着他们,才压低声音说:“明明就是逼着奴才们点头。皇上态度很强硬,做奴才的哪敢管皇上的家事?再说皇太后那边虽然盛怒但是都没办法,奴才们有什么办法?皇后性情软弱,也不敢与皇上对峙,奴才们再坚持祖宗宗法又能如何?再说咱们满清本就不是汉族那般注重这些,奴才们也就没有必要冒死相谏了!”
苏宛倾瞪圆了眼:“他要杀你们?”
鳌拜沉重地点点头:“谁敢阻拦,杀无赦。李森先为了这个差点丢了官职!”
“李森先?”苏宛倾觉得有些耳熟,不过也是简单地条件反射,便继续道:“呵呵,也是,现在官场上不都是明哲保身么,只可惜大清才立国,你们这些栋梁之才就都藏着掖着了。不过,也怨不得你们,这毕竟是皇上的家事,不能因为皇上娶了什么样的女人,就笃定皇上会因为女色而贻误了朝政!”
“是啊,做奴才的,不还是为皇上做事么。”鳌拜点点头。
“好了,不对皇上做评判了,咱们两个站在这里说话,被哪个听了去,还以为咱们乱嚼舌头呢。不说了,夜也深了,风大,鳌大人你还是早点出宫吧。”一阵冷风吹过,苏宛倾微微瑟缩了一下,四下看去,乌恩其不知道去了哪里,苏宛倾还等着乌恩其取那件白狐披风回来呢。
正思量着,身上突然暖和起来,原来是鳌拜解开自己的花纹虎披风,为苏宛倾披上了。“静主子,您今儿穿的有些单薄。”
苏宛倾脸没来由地泛红,不知道是风太重,还是心头突然一暖,她笑了笑:“是啊,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没想到会玩到这么晚,本来想着露个面就走的,没想到被几个格格拉住多玩了些。”
“这些王宫大臣的格格们也太不像话了,呵呵,不过,也是静主子您亲切,合人缘。”鳌拜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乌恩其吧,也太粗心了,要不奴才把奴才府里的伶俐丫头送您两个,以后您在宫里也有个自己人儿。”
“不用了,”苏宛倾忙道,“乌恩其很好了,很贴心,很忠诚。”
鳌拜也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呵呵,是奴才鲁莽了,奴才和静主子不沾亲不带故,理应避嫌才是的。”
“这件披风真不错,毛色很好。”苏宛倾忙岔开话题,话音刚落便觉得这个话题更不好。
果然,鳌拜忙接口道:“既然静主子喜欢,就送给静主子好了!这虎皮是奴才第一次陪先帝爷狩猎的时候打的,那时候还在关外呢……”
“这么有纪念价值的虎皮我可不能要,等会儿乌恩其回来了,我就把披风还给你……”苏宛倾忙道。
“静主子,夜已经深了,奴才不便往深宫走,这就必须离宫了。静主子也快回去吧。”鳌拜说完,行了礼便转身就走。
“鳌拜!”苏宛倾急的直跺脚,但鳌拜就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苏宛倾本想追上去把披风还给他,但是想想还是没有去追,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实在无法不避嫌。反正日后时间多的很,找一日把虎皮交给金婵,让金婵转交也未尝不可。想着想着,乌恩其便抱着白狐披风跑了过来:“主子!咦?好漂亮的披风啊,这是……”
苏宛倾一笑,嗔怪道:“去了这么久,想冻死我不是?”
乌恩其这才面露悲戚之色:“主子,小白没了……”
苏宛倾一震:“小白没了?去哪里了?”
乌恩其愤愤地说:“还不是董鄂皇贵妃的那个侍婢阿奴,牵着一只破狗,说是董鄂皇贵妃的爱犬雪绒,来咱们乾西四所找点新鲜的蔬菜,她还纳闷咱们怎么冬天都能种出蔬菜……海兰也是倏忽了,忘记了小白没在笼子里,还在外面散步,结果……雪绒就把小白咬死了……”
乌恩其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分明就是故意的,一个奴才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苏宛倾恨恨地说道,下唇都咬白了。
“主子,您一定要为小白报仇!”乌恩其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宛倾忙揽住她:“不要在这里哭,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乌恩其这才止住了哭声,抽泣着说:“主子,董鄂皇贵妃就是给咱们下马威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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