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撂下话头,眼中满是危险,含着刀光剑影,看着四姨娘,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四姨娘如坐针毡,直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背后冒冷汗,可是她没有退缩,也不能退缩。上次老夫人没有让事情让外人知道,这次也不能,这是大富人家的体面,更是为了老爷的官声。想到这里,四姨娘不自觉坐的更直,接受着妉尘、柳云和成夫人审视的目光。
妉尘不明白四姨娘为什么要这么说,简直太奇怪了,从四姨娘身上又看不出什么,于是看向柳云,以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柳云收回寒碜碜的目光,朝妉尘笑了一下,四姨娘只觉得精神一松,没有了刚才得到压迫感,亵衣却已湿透。没想到,一个人的目光,也可以可怕到这种程度。
成夫人,作为成太守的夫人,陪着成太守风霜雨雪一路走来,出谋划策,相夫教子,是个真正的贤内助,自然心思玲珑剔透。本来看着厅中席座就觉得心里奇怪,在大周,主次席座是很有讲究的,在厅堂里,摆的是扶手椅,主座两座,坐北朝南,左右两边各一排,根据厅堂的大小排座次,东为尊,西卑之。而在这个小厅里,柳云与妉尘坐于主位,她从来没听过更没见过宁州有个有身份的柳姑娘,还与慕容大将军家有关。更奇怪的是,坐在主座得到另一个是五小姐,按长幼,不当是五小姐,轮辈分,亦不当是五小姐。最奇怪的是柳云看莞香的眼神,连她看了都胆寒。这样的奇怪,她怎么有胆子给瑜儿喝什么安神药,不对,明明是四碗汤药,怎么回事。
四姨娘屏息强自镇定,站起来,亲自将药碗端到成夫人手里。柳云自然知道成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也站起来端了一碗,仰头一口气喝完。连翘见状,将剩下两碗端给慕容妉萍和慕容妉芊。
慕容妉萍早就翘着脑袋,想喝了,这可是清余毒的,只是在外人面前怎么也要保持大家小姐的矜持,故只能眼睁睁看着,心里着急。这会儿连翘将药端到她手里,立刻迫不及待喝下。喝归喝,她们也不傻,自然明白这种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说,说什么错什么,多说多错。
成夫人心中疑虑万分,却也更加肯定,这药——不是安神药!不过,人家都喝了,不会是毒药。只是,为什么是这三个人喝,看样子,人家是不会跟她说了,却也不会、不敢、更没理由害她的女儿,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屋子里,没有一个傻人。
最终,成夫人还是一勺一勺把药喂给了成瑜,药虽苦,几个孩子有连翘准备的蜜饯,倒没吃的多难。
成夫人走后,四姨娘寻了个借口将妉尘、柳云叫到一边,斟词酌句道:“五小姐,柳姑娘,或许你们怪我不把事情告诉成夫人,顺势告官。其实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终究是慕容家的家事,若是官府知道,必定弄得满城风雨,传到京里,圣上耳朵里,对老爷的官声名誉实在有太大的妨碍。上次的事,老夫人费了很大劲才没有传出什么。五小姐,老爷究竟是你的父亲,你也替你父亲,替慕容家想想。”四姨娘的声音越说小,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变成自言自语一般。
妉尘无言:父亲,他算哪门子父亲。
柳云于嬴氏长大,更是心高气傲,当下冷言:“四姨娘为的是慕容家,我为的是我家大小姐和小小姐。”
四姨娘没想到柳云会这么说,想反驳,终究是没说出口,只淡淡笑道:“柳姑娘说的是。只是这也是为了五小姐,五小姐,她姓慕容,与慕容家休戚相关同气连枝。再说,老夫人是真心喜欢五夫人,疼爱五小姐。”
柳云还想说什么,妉尘却不希望两人吵起来,忙拉住柳云的衣袖,笑容憨态:“祖母自然是疼我的,也不会让我受委屈是不是?”
四姨娘听妉尘这样说,连忙道:“是了,老夫人必定会追究凶手的,柳姑娘请放心。”
柳云叹了口气,妉尘,毕竟还是个孩子,再聪明,再能干,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