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公主把钟离课死拖活拖地拖到了汤泉宫,来感谢妉尘的礼物,十公主还带了一方蜀锦帕子,织着金鱼戏水的精致图案。
妉尘捧着帕子,指甲刮过芝麻大小的玛瑙金鱼眼和黄珍珠的水花,心中感叹不已,一方帕子罢了,竟也做得这么华贵。
钟离课鄙视地看着妉尘,不屑道:“这可是西蜀进贡的蜀锦,整个大周也就四条,这条是德母妃送给小十的生辰礼物,便宜你了,哼。”
妉尘吃了一惊,她只是觉得这方帕子华贵而已,没想到还这么珍贵,连忙将帕子塞还给十公主,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而且这是德妃娘娘给公主的,公主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十公主不以为意:“可是你的镯子更漂亮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瓷器呢。给你你就收着,别听七哥哥乱讲,反正西蜀每年都会给大周进贡,蜀锦有什么稀奇的。”说着又把帕子丢给了妉尘,在大殿里四处转起来。突然看到妉尘摆在长几上一个小鱼缸,鱼缸里一朵荷花在荷叶的伴衬下怒放着,鲜艳欲滴,而让十公主惊奇的是,荷叶荷花皆是瓷器!十公主指着小鱼缸对妉尘喊道:“既然你觉得一个镯子抵不过蜀锦帕子贵重,就把这个鱼缸也送给我吧。”
妉尘汗颜,这个鱼缸和荷花说是她画的图案,让制瓷师傅专门给她烧制的,烧了八组就一组没有在烧制中碎裂,还保持着艳丽的颜色,原本她是想自己留作纪念的,这个十公主,还真是会挑。
钟离课见状,立刻凑过去,只觉得碗口大小的鱼缸配上瓷质荷花让人爱不释手,亦是想得到一个,却不好意思开口讨要,思来想去便道:“你也给我一个,以前的事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你计较了。”说完,用充满憧憬的眼神盯着妉尘。
妉尘望着这个别别扭扭的小男孩实在想笑,又怕他恼羞成怒,只能使劲憋着,脸都憋红了,才缓过气来,道:“不是我不想和七皇子和好,只是这个荷花鱼缸我也就得了一个,七皇子应该不会要跟十公主抢好。”
钟离课露出失望的表情,眼珠子一转,却又想到别的事情上来:“你下次什么时候出宫,带上我和小十呗,那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怎么样?”
妉尘一手扶额,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小孩啊。
这时,门外宫女突然来报:“尘儿,你和傅纣很熟吗?这个人一向冷冰冰的,我刚开始还以为他不会说话的呢。”
妉尘浅笑摇摇头,她跟傅纣还真不熟,不过她知道为什么他会派宫女来:“让人进来吧。”
傅纣的宫女进来后,看到十公主和钟离课也在,微微一惊,赶紧行礼,随后才对妉尘施礼,低头道:“五小姐,奴婢听人说五小姐和身边的女官、丫鬟都会医术,今日特地请五小姐来为我们四殿下瞧瞧。我们四殿下病了有几天了。”虽刻意压制,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焦急。
十公主哼了一声:“病了就该请太医啊,尘儿又不是大夫。”
宫女头埋得更低,低声道:“奴婢也这么劝殿下,只是殿下一直说自己挨挨就能好,不用惊动太医,也免得有心之人说他比女人还娇气,一点小病就要请太医。奴婢担心殿下,私自来请五小姐,还请五小姐不要怪罪。”事实上,傅纣刚来大周时水土不服,也请过太医,结果宫中妃嫔闲来无事便嚼舌根,说西蜀的皇子身体比大周的女人还差还娇气,有病没病的都要叫太医,有一段时间连宫人们都当笑话来讲。傅纣性格刚烈,此后便再也没请过太医。
妉尘为难地看了一眼宫女,又转头看着十公主,踌躇道:“柳云确实懂点医术,我这儿别的没有,药材倒也多,既然如此,我还是去看看吧。”
“先给我个答复再走!”钟离课急了,一下子跳起来,挡在妉尘面前。
“七皇子和十公主出宫要问过德妃娘娘和陛下才可以吧。等我回来我们再商量,行吗?”妉尘既没有答应也不直接拒绝,一双明亮的黑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钟离课。
钟离课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再拦着妉尘,便侧身让开了。
“连翘留在这里招呼七皇子和十公主,云姨,我跟你去收拾点东西。”妉尘一边往里屋走,一边吩咐,“你先在这儿等会,我们很快就好。”
柳云走在妉尘身后,用仅容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到:“小姐,你有事瞒着我。”
妉尘脚步不停,笑笑回到:“云姨还有黑断香的解药吗?给我一颗,我想四殿下会用得到的。”
凰梧宫藏在一片梧桐林里,宫内只用寥寥几个宫人伺候,更显得寂寥。傅纣的寝室在偏殿,殿内更是只有一个宫女在床边照顾。
傅纣见自己的宫女领着妉尘进来,怒火顿起,翻身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呈爪状,袭向妉尘。
柳云一直跟在妉尘身后,见状立马绕过妉尘,呈防御姿势,一手劈来傅纣的手爪,一手推向傅纣胸口。
傅纣中毒已久,心烦意乱气血翻腾,再加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妉尘身后的柳云,吃了一掌,身子踉跄后退几步。宫女连忙从后面扶了一把才勉强站住。
妉尘上前几步,站在柳云身边,微笑道:“四殿下请妉尘来,却是如此待客之道,真真让妉尘大开眼界。”
傅纣冷哼一声,冷漠道:“明人不说暗话,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放你离开。否则,别以为你身边有个高手我就奈何不了你。”
傅纣话音刚落,宫女已将门关上,并摆出狮子搏兔的招式,守在门口,防备着柳云。
柳云眉头拧成川字,死死盯着傅纣,余光不忘打量殿内的摆设,想着从哪里能把妉尘带出去。
妉尘眨巴了一下眼睛,天真无邪地问道:“什么解药?”
傅纣捂着胸口,扶着宫女的手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坐下喘了口气,才缓缓道:“何必装傻,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给我下的毒,不过肯定是你没错,把解药交出来,过往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仍旧不知道小姐的事情,小姐也不知道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