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弯腰凑近妉尘:“哦?你知道本宫要的是什么,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帮本宫。”
妉尘笑得诡异:“太子殿下想的,就是孟姐姐想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殿下今日来该不会是想劝说大姐退婚,这么没水准吧?”
太子被说中心思,有些讪讪地别开妉尘的目光,他本意是打算跟慕容妉蕙明说自己已有心上之人,就算娶了她也不会爱她敬她,想让她知难而退,不料却是连人都未曾见到,只是跟老夫人大眼瞪小眼地坐了一会儿,还被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庶女烦得够呛。太子:“本宫不明白,你为何要帮着盈盈,毁了自家大姐的婚事?”
妉尘反问道:“难道殿下没有听说我与嫡母嫡姐不合?”
太子再次失语,他当然听说过一些妉尘和王秀贞的龌龊,只是岂止是与嫡母不合,妉尘还住在皇宫里时,差点丧命在慕容大夫人的嫡姐德妃手上,现在在生意场上又和王家争得厉害,只怕这仇,是结大了。
妉尘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此处长久说话的地方。
待到绣楼小偏厅,太子刚坐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颂月觉得如何才算有水准?”
妉尘亲自斟了茶端给太子:“既是陛下赐婚,这桩婚事就不是殿下和大姐可以说了算的。殿下若是铁了心要退婚,必须从别的方面下手。”
太子眼睛在通透的骨瓷刻花茶盏上滞留了片刻,才轻启杯盖,吹了吹茶浮沫,呷了一口,道:“父皇摆明了不信慕容妉蕙与王大公子有私情,这些天她更是连门都不出,本宫要怎么从另方下手?”传闻中的妉尘建生意、斗德妃,虽厉害,但面对面地看着,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么个柔弱的小姑娘会有什么手段。
妉尘轻轻眨了眨眼,道:“既然无法从慕容妉蕙下手,别的人却还是可以的。殿下难道不知道父母之罪,累及子女的道理吗?”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妉尘,像是在看疯子,“梁国公可不止是她的父亲,难道你不怕被累及?”
妉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有说是慕容执吗?就算她不怕连累,在边疆局势不明,将军后继乏人的情况下,慕容执作为大周战神,皇帝怎么也不可能随意治他的罪好不好。“除了父亲,还有一个人,我跟她可没有血缘关系,也累及不到我。”妉尘轻击手掌,长清从里屋捧出一个锦盒呈给太子。
太子疑惑地看了一眼妉尘,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头有一些绢布和往来的信件。太子拿了面上的一块绢布打开,却是越看越心惊,上头仔细地罗列地王秀贞在慕容府这些年不守妇道的罪行。包括王秀贞以偷东西为由仗毙身怀一月身孕的同方丫鬟;为防姨娘们生子,在她们的床头塞麝香;所有伺候完慕容执的通房皆要喝避子汤;在莞香的保胎药里面放马齿苋;以及戕害妉尘的一桩桩一件件,连有什么人证,人证现在何方都详细地写着。一目十行地看完一块绢布,太子又拿起另一块,连着看了几片绢布,上面皆是记录着王秀贞的罪行。太子犹自不信,向妉尘求证:“这些都是真的?”
妉尘点头应了:“除了这些,还有物证人证,若是殿下需要,半日便可送过来。”
太子合上锦盒,现在他总算明白妉尘为什么关系会跟国公大夫人搞这么僵,哪怕是泥捏的人,被这么三番五次地毒害,都会反击。太子语气有些怪异:“没想到看起来端庄贤惠的慕容大夫人会是这样心狠手辣的毒妇。这些证据,足以至她于死地了。”
妉尘冷笑,只怕还不够,她到今日才明白,只要有王家在一天,她想让王秀贞姐妹罪有应得地死是决计不可能的,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将这对恶毒姐妹的罪行公诸于众,至于要她们命这件事,为了柳云,她会亲手来做,不会假手他人!“如何处置这些证据,殿下肯定比我更有安排,殿下只需在定了王秀贞罪行之后派个人出来说有母如此,其子女不适合做太子妃即可。如何造势,如何迫陛下同意,就看殿下的手段了。”妉尘轻声说着,声音悦耳动听,太子却莫名地起了身鸡皮疙瘩。
太子看怪物一样看着妉尘:“为什么你不将这些证据交给梁国公?这么堂而皇之地公布出来,对国公府的名声……你就不怕以后你和你的兄弟姐妹结不到好的姻缘?”
妉尘嘴角抽搐,太子殿下您住海边吗,管得会不会太宽了?“这个自有老夫人会善后,烦殿下挂心了,只有殿下不后悔今时今日的决定就好。”慕容妉蕙就不说了,不管什么原因,这个时代的女子被退婚,想要结一门好的婚事便是难上加难的事,慕容蔚有个恶行昭著的母亲,婚事受影响也是一定的了。至于其他姐妹,只要老夫人和慕容执处理得当,将影响降到最低,除了国公府的名声会受点损伤,当是无大碍的,因为他们或轻或重都是受害者。若是他们够聪明,甚至是国公府的名声都不太会受损,毕竟受害的不是慕容执的小妾,就是他的庶子。
太子蓦然觉得今天在妉尘面前有些傻,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思绪闪回一个多月前与孟盈盈的一幕幕。
那日盈儿传信给他,约他郊外的一栋小茅屋里,满满一桌子的菜,皆是她亲手所做,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一些诀别和祝福的话。结果却是他喝多了情难自已,强了人家。虽然他早就有不少暖床的侍女,但是温香软玉的侍候,怎么比得上情投意合的耳鬓厮磨,尤其盈儿反抗他时,那种强上的快感给了他真正男人的感觉,不是侍女小心翼翼地贴近可以比拟的。第二日醒来时,他本要说出负责的话,没成想孟盈盈却说只当是最后的美好回忆,便默默地穿好衣服,趁他吃早膳的功夫一声不吭地走了。两情相悦也抵不过明晃晃的一道圣旨,他本以为就这样要娶一个不是他理想也未曾多见几面的女子为妻,不料盈儿又传信给他,说是那一次的偶尔,竟是怀上了他的孩子。薄薄的宣纸信纸上泪痕斑驳,哭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既喜又忧,最后终是当面向外祖坦白了一切,并发誓今生非盈儿不娶。外祖气愤之下,将他赶出孟府,还怒斥他,若他不能在婚礼前三天完美地解决这件事,为了他的太子地位,也为了孟家的名声,外祖就要打掉盈儿的胎儿,并将盈儿嫁给自己的门生。他亦是走投无路,才会冲动之下来国公府想劝说慕容妉蕙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