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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到刺目的大红嫁衣,下摆绣着蜿蜒向上连理枝的襦裙,合身的服贴遮挡着少女含苞待放的身体。金丝线绣的牡丹扑蝶腰带,给衣服添亮不少。披在外面的西式领口外罩衫,不同一往的款式,仍旧把腰身线掐起,下摆长及脚趾呈荷叶形垂地。外衫衣袖只到手腕上方且为收折口,把里面襦裙交叠袖口露出。

简洁修身的款式,不复一般臃肿,喜庆的大红色,新颖合身的款式,糅合了少女的魅力与初为人妇的羞涩,完全一一呈现出来。当然,何萱身上可没有羞涩这种东西。嫁衣从款式裁剪到绣花,全都按照何萱自己的喜好。前一天晚上早早睡下,凌晨三点被喊起来,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

用暖炉慰干头发后,在红英的伺候下,穿上了嫁衣散着头发坐到梳妆铜镜前。根本没理会嫡母带来的开脸妈妈,让红英把她头发束成妇人发髻。红盖头内里做了几个内扣,和同等大小的红色细纱,用两根小银钗固定在发髻上,有些像红色头纱的味道。

在嫡母强挂着笑容的表情下,何萱自己动手化妆,弯眉下的乱眉修去,顺便把弯眉稍稍调整了弧度,比直眉多了丝柔和。养在闺阁的女子,甚少在太阳下暴晒,皮肤基本都是白皙水嫩,区别也只是在于肤质,和白里透红的气色。

何萱肤质细嫩,双颊也透着淡淡的健康红晕,故此不需太多修饰,有句话说的好,年轻最美丽的妆容就是素颜。只可惜这个年代可没这一说辞,故此只在脸上扑了一层自己做的蜜粉打底,且比伤皮肤的铅粉更自然清新。

眼睛用自己做的黑眼线笔点缀了一下,从眼角往上慢慢从深到浅晕开红色眼影,唇色上了层浅粉色唇蜜。何萱从铜镜里看了看整体效果,简单又喜庆的妆容,不仅五官更加精致耀眼,整个人气质也为止改变。以往的慵懒散漫被静谧沉稳冷然所取代,不说一直伺候何萱的红英,嫡母也显然为此震惊,开始怀疑以往何萱的心机有多深。

等妆化好后,何萱把薄纱从背后盖到额前,坐回床上只等吉时到上轿。嫡母挂着笑,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人退下去,坐到何萱身边,殷殷吩咐道:

“过了今日你就是皇家的人,在皇子府跟家中不同,在家都是血脉亲人,有个小矛盾小过失,家人也都能包容你。但到了皇家要处处谨慎小心,万万不可失礼于人。四皇子身体不好,你也要小心的伺候,好好的照顾四皇子。六十四台嫁妆,四个出息不错的庄子,十二个铺子,庄子上和铺子的地契和他们的卖身契也一同给你,另外还有不少的添妆,等嫁去有时间在慢慢理理。”

说到嫁妆时,大夫人脸上闪现出僵硬和心疼。何萱以嫡女身份出嫁,嫁的人又是皇子,故此何府给何萱准备的嫁妆真的很丰厚。如果是自己亲生女也便罢了,可何萱原本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丰厚的嫁妆,简直跟挖大夫人的肉一样,要知道那些原本可都是她儿子们的。

见何萱垂首坐在床上,对那些嫁妆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大夫人心都在滴血,喉咙也觉得堵得厉害,清了清喉咙笑容努力贤良起来,缓和道:

“跟着你过去的陪嫁丫鬟中,除了你用习惯的红英外,另外三个是我特意准备的。长相和身盘都是正好芳龄,你不方便小日子里,可以帮你分担伺候四皇子的责任。你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但这件事情上万万不可别扭上。咱们做正妻的做到贞贤德淑恭,丈夫自己知道谁更重要,妾不过是伺候爷们的玩意儿,万不可拈酸吃醋,你定要切记。”

何萱扭头看向嫡母,勾起唇角绽放出微微浅笑,淡淡道:“母亲说的是,毕竟您就是如此过来的,这种感悟可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谢谢母亲大人的提点,女儿定会做个贤惠大度的嫡妻,不负何家名声。”

真情实意的话语,大夫人自己反而被梗的脸色不好。可想到今天的日子,压下心头的厌恶,简单的对何萱又说了几句,起身就出去了。毕竟是皇子娶妻,一点都不容马虎,她是何府的当家夫人什么事情都离不了她。何萱浅笑看着嫡母离开,对嫡母口中说的地契和卖身契也没追问。

她的嫁妆除了嫡母口中的那些外,早在几天前,何萱父亲就给了她几张地契,两个庄子一间酒楼,还有一间首饰铺子。何萱也没客气,给了就接着,愿意给她为什么不要。嫁人后就是何萱自己不作为,光是这些嫁妆就能一辈子不缺吃穿。

迎亲本该新郎亲自骑马前来迎亲,只是对方的身体状况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迎亲队伍是还未成亲的六皇子带队前来,也没人表示不合规矩,这个天下都是他们皇家的,所以皇家就是这个天下的规矩,除了傻的冒泡的书生,没人会抓着此事不放。

在吉时准备上轿前,何文秀浑身都收拾的整齐,被两个新拨去伺候的丫头搀扶着,来何萱的小院内。先被惊艳晃神片刻后,回神神情复杂的望着何萱,声音也带着病后的虚弱,柔声祝福道:

“今日是妹妹的大喜之日,姐姐祝贺妹妹夫妻和睦儿孙满堂。”

何萱唇角越发往上扬起,看了看何文秀透着青的消瘦面颊,笑的真诚道:

“借姐姐吉言,姐姐身体如何了?早想去探望姐姐,但母亲深怕我被过了病气,耽误了婚期何府也也吃罪,看姐姐的样子,想来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大姐姐过段时日也大婚,二姐姐一人在家也会孤单,在此,妹妹也预祝二姐姐,早日遇到心仪的如意郎君。”

说完,爬到喜娘背上,在红英的搀扶下,被喜娘背着出了闺房。外面自有嫡兄等着,背何萱上花轿。一路吹吹打打了大半个时辰,何萱才感到花轿停下。拿着手中上轿前塞来的吉祥果,听到花轿外一片男声的笑闹打趣。

新娘下轿是被新郎抱到门口,只是四皇子连迎亲都是兄弟帮忙,抱何萱下轿肯定不行。何萱听了一会便清楚外面笑闹的原因,一群人打趣着出来迎新娘的四皇子,其中有一男声高扬着嗓子,笑声透着清朗,状似豪迈打趣道:

“四皇弟身体不行,咱们兄弟谁都可以代劳,再说六弟已经帮着迎亲,更是不在乎帮着抱他四嫂下轿。来,四皇弟给个话,咱们可都等着闹洞房呢。”

又是一阵大声的笑闹,好一会笑声低下来,何萱听到一个声音透着虚弱男人,轻喘了几下,方笑声透着真诚告饶:

“大皇兄不要打趣弟弟了,此事不妥不妥,已经很委屈王妃了。。。”

而后又是七嘴八舌的声音打趣,何萱掀起轿子窗口纱帘一角,对紧跟轿子的红英低声吩咐两句,红英闻言郑重点头后就离开。等了没一会红英就抱着两匹红锦稠回来,应何萱的吩咐,在陪嫁丫头的帮忙下,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把红绸铺到地上

两匹布从轿门,一直延伸到四皇子府的大门内一段路。等红英回来复命后,何萱拿着手里的吉祥果,径自从轿中下来。在被闹下去,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下了轿没了遮挡,何萱隔着薄纱,看清大门口十多个年龄不等的男子,还有被挤到边上身材不算矮,却苍白瘦弱一身新郎喜服的四皇子。

在众人呆愣时,何萱轻移莲步,一步一步向大门走去。待何萱快走到大门前,四皇子回神上前两步正局促时,何萱顺势牵住四皇子的手,拉到红绸中央,浅笑道:

“相公带我进去吧。”

四皇子愣了片刻,反手紧紧握住何萱的手指,苍白的脸上因扬起的笑脸,而带着一抹不自然的殷红,嘴角笑容控制不住的上扬。

“恩,让娘子久等了。”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相携着一起路过哑然的众人,进入四皇子府的大门。夸过火盆后,何萱再被牵到正厅,自有礼部来的司仪,主持婚礼拜天地。被送进洞房,在一群皇子皇孙的闹腾中,四皇子脸颊微红的掀了何萱面前的薄纱。一直若隐若现的面容,也曝露在众人面前。

何萱抬眸看向四皇子,刚巧两人视线相撞,四皇子视线一颤,瞬间转移视线不好意思和何萱对视,并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何萱勾唇浅笑,想不到四皇子竟然呆呆的,不过何萱不讨厌。单纯诚实的人,总会得到更多的人的喜爱。

一旁的喜娘按照流程,又撒花生又撒桂圆,被闹腾了半天,男人都去前院吃酒席,剩下的几个皇妃和宗室内眷,各自介绍一番说了几句客套话,人也告辞离开。众人散去何萱才得以清净,摘掉被固定住的盖头,用红英找来的温水洗了脸,才放松下来,吃了些点心喝了杯水,才半躺到整理干净的卧榻上。

从凌晨开始没消停,何萱也觉得有些吃不消。现代结婚都没觉得累,古代的规矩太繁琐,光是上轿后听训就听了半刻钟。好在后面就没何萱什么事,只要等着四皇子送完宾客回来就成。

何萱没躺多久,房外就有脚步声,继而门被打开后,四皇子在两个贴身随从的搀扶下,脸色苍白的被扶着进了屋。何萱见此赶紧从榻上起身,让随处把四皇子放到榻上躺着缓一缓。随从安顿好四皇子,便急急的要去请太医,被四皇子阻止后挥退下去,房内之余何萱和四皇子两人。

四皇子想坐起身,身体太虚弱未果,苦笑的看向何萱,无奈道:

“让娘子受委屈了,今日你我大喜之日,本想撑着给娘子做脸面,谁知。。。”

何萱上前坐到榻边,扶起四皇子让他靠在床头上,握着他手腕问道:

“既然已经是夫妻,就不要说外气话了。相公是哪里不舒服?身体有何不舒服。”

四皇子右手附上何萱握着他手腕的手,苦笑:

“都是老毛病了,每次犯病都心慌气短呼吸急促。这么多年都吃着御医开的太平方,不好不坏的维持着。。。娘子嫁给我,委屈你了。。。想必娘子也听到过传言,虽有虚言,却大半属实。。。为夫子嗣艰难。。寿数想过而立更是不可能的事。。。”

何萱大概清楚四皇子的病了,先天性心脏病,注意保健,保持心态平和,在用药物维持着,寿数虽有影响,却不可能活不过而立。至少何萱就有信心,如果四皇子按照她的方式来治疗和保养,活到六七十是没问题。关键是,何萱会医术的事情,真的是无法解释。

“同患难共富贵才是夫妻,相公对自己有信心,喜怒平和注意饮食休息,身体慢慢就能调养,不要想太多,只要相公自己不放弃生存,就一定能平安。”

四皇子捂着跳动的胸口,双眼认真的看着何萱很久,方缓缓笑道:

“我名瑾,云泽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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