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老实话,对于你,老夫是有怨愤的,毕竟,你利用了秋儿的感情。但是相比于怨愤,老夫对你,更多的是感激。如果不是你,秋儿的身子不会恢复的如此迅速。”
“伯父,既然你坦言相告,那君颜也有句心里话想说。我知道伯父心里边的担忧是什么。嫁,我是肯定不会嫁的。这一点,想必伯父心里边也瞧得分明,不用君颜再多言。可这不嫁,却比当初拒绝亦秋的求婚还要伤人。您就是担心,这给了一个希望,却又残忍的夺去,以至于让亦秋更加心碎,继而身子更加虚弱,君颜说的对是不对?”
“你知道就好。”东殷锦黎看向她的目光很复杂。这个女人,给了他儿子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希望,他本该是怨恨她的。可偏偏又是这个希望,让他儿子有了生的念头,他又该感激她。这就是个死结,如果不能解开,或许他的秋儿,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这丫头有句话说的很实在。嫁,她肯定是不会嫁的。就算她肯嫁,这丫头的心计手段,也注定了她不可能一辈子守在他的秋儿身边。虽然秋儿是他的独子,但有一点,他心里也清楚的很。
他的秋儿,的确是无法让这丫头心甘情愿的委身下嫁。能够让这丫头心悦诚服下嫁的男子,除了一国之君,恐怕也只剩下国师大人那般超然脱俗的仙子人物了。
瞧着东殷锦黎的一瞬间变得苍老的脸庞,东露君颜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她这究竟算是救了东殷亦秋,还是算害了东殷亦秋?说句老实话,她心里是没有底的。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除了补救,也别无他法了。
毕竟心里边有愧疚,东露君颜的语气也少了平日里惯有的倨傲辛辣,变得十分的真诚温柔。
“伯父,话已经说开,你恨也好,怨也罢。都是没用的,咱们不如来说说该怎么解决,这才是正经。”
“好。”东殷锦黎抬起头,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老态,早已经不复存在,他又变回了那个精神矍铄,儒雅的一族之长,“丫头,那你就说说你准备如何解决?”
东露君颜一仰头,说不出的自信倨傲。
“简单。伯父什么也不用做,全部交给君颜就好。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亦秋伤心。”
“说着简单,你具体要如何实施?”
“六个字,入读皇家学院。”
东殷锦黎是何等的心计,当即便明白了她的深意。他眸子闪过一道精光,可很快便又阴沉了下来。
“入读皇家学院的学员,的确不能够嫁娶。但是,这也是有期限的。你这丫头,斗气至少也有赤炎斗气九段了吧?凭你的资历天赋,最多五年,肯定能从皇家学院毕业。到了那时候,你又该如何推脱?总不能让我家秋儿眼巴巴的等一辈子吧?”
东露君颜不愿意太早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所以并未纠正东殷锦黎的错误。她伸手点了点唇角,自信的模样,显然是早有了打算。
“伯父,你感觉亦秋对我,究竟是男女之情多些,还是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多些?”
东殷锦黎先是一愣,然后缓缓的摇头,“起初,老夫以为秋儿是真的爱惨了你,可现在看看,似乎又不是这样的。时至今日,老夫竟也猜不透秋儿的心思。你们二人,见面的次数也不过寥寥,秋儿甚至都不清楚你的本性。当然,老夫这里并无指责你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我懂。”东露君颜爽快的点头,“我理解伯父的意思。我的本性,亦秋的确不了解。在他心里边,我就只是一个软弱的,受人欺负还不敢叫委屈的废柴。可实际上,我没有亦秋想的那么美好。我心狠手辣,机关算计,杀人不眨眼,缺德事虽然没做过,但那些卑鄙的事情也没少做。是亦秋将我想的太美好了。”
“丫头,你也不要这样说你自己。这人在世,难免要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也是迫于无奈,老夫身为东殷家的族长,这一点倒也明白。不似秋儿,硬要将是非黑白分的那般清晰。”
她冷笑道:“伯父真是替君颜美言了。”
东殷锦黎缓缓的摇头,但却很坚定。
“九丫头,如果你真是如你自己所说那般的心狠手辣,老夫是绝对不会与你如此开诚布公的谈话,老夫也绝不会任由你继续与秋儿接触下去。你这丫头,小恶不少,但大奸却没有。你的所作所为,老夫虽然并未时刻关注,却也知晓一二。你的种种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当初你若是不大肆惩戒一番花嬷嬷,你以后难以在东露府立足。而你之后的行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罢了。你没有害人之心,有的不过是防人之心,老夫懂,都懂。”
如果说之前东露君颜对东殷锦黎的尊敬,只是流于表面。那么听了对方的这一席话之后,她是打心眼里对这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起了敬意。
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发自内心的朝东殷锦黎鞠了一躬。
这才道:“伯父,君颜的苦衷不提也罢,只是有一点,我的确是对不住亦秋。”
“不说这些了。”东殷锦黎连连摆手,“就像你说的,咱们还是解决这个死结才是正经。只要秋儿好,叫老夫做什么都可以。”
东露君颜也不是那种拘泥于感情而无法自拔之人。她甩甩袖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眯着眼睛道:“伯父,亦秋对我,归根结底还是优越感多于男女之情。”
“优越感?”东殷锦黎愣了。
“对,就是优越感。”东露君颜一口咬定,“或许,亦秋一开始对我的确有男女之情,但这男女之情,很少。更多的,还是优越感。伯父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听君颜慢慢说完,有不对的地方,你再反驳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