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之剑?那是什么?”萧贱正心下思量,伏羲忽然在他脑海中道:“黄泉之剑?容我想想……是了,这黄泉之剑乃是由生转死,向死求生之剑道,其中蕴含生死相依、轮转不息之理。这小子既已练成……只怕命不长久,不过此剑威力惊人,绝不可小视。”
萧贱陡然心惊,想起两年之前,令狐九剑曾于秦始皇陵中悟出一招“玄狐黄泉剑”。不过那招仅仅是促人假死、破除心魔的花哨招式,完全无法与此刻令狐九剑若隐若现的惊人杀气所联系起来。
易武阳道:“令狐九剑,你执着于剑道,已入魔障,现下莫要抵抗,随我们回去,我们自当竭尽所能,为你医治。”
令狐九剑眯起眼睛,道:“谢易门主好意。只是……”忽然之间,他陡然发出一声怒吼,道:“南南……你怎么在此?是他们逼迫于你,命你将他们领来的?”说着话,也不见他身子移动,南朱子倏忽消失在众人身旁,出现在了令狐九剑怀中。萧贱等人皆露出惊骇表情,心道:这南朱子究竟是如何变换位置,自己怎会全不知晓?
令狐九剑将南朱子平卧于一堆蛇骨之上,以血水不停为她擦身,神色温柔,轻声道:“南南,你在外面呆了这么久,尸阴绝阳罩已然耗尽了吧,不过不要紧,在这里多泡一会儿,便能恢复了。”
南朱子泡了一会儿血池,裂开的嘴角渐渐愈合,身子也停止颤动,有气无力地说道:“主人……奴婢好些了,这些人……对奴婢无礼得紧,欺负了奴婢……请你……”
令狐九剑按上她嘴唇,道:“我知道了,你莫要多说,伤了精神。”说罢,伸手摸了摸南朱子头发,嘴角含笑,似乎在抚摸宠物一般。
令狐九剑缓缓起身,面向萧贱四人,冷冷说道:“易门主,明尊,两位萧兄,你们以前都对我很好,我本不欲下手杀人,但没法子,你们得罪了我的南南,南南要我动手,我也无能为力。只有得罪了。”
萧颜皱眉道:“你为了这个路边捡来的贱女人,竟要与生死之交的我们动手……”话说到一半,他骤然双目凸出,满脸青紫,双手乱抓乱伸,身子摇摇欲坠。
令狐九剑淡淡地说:“南南不是什么贱女人,你乱说话,便得身入拔舌地狱。”
萧贱大惊失色,急忙将萧颜扶住,刚想探其病情,但为时已晚。只见萧颜口中蓦地喷出大量红血,手足乱蹬,转眼便没了声息。
萧贱缓缓起身,与易武阳、张卉心一起,眼睛死死盯住令狐九剑,不敢有丝毫放松,他们知道令狐九剑出招无影无形,稍有疏虞,死的便是自己。
令狐九剑叹了口气,低头道:“明尊……想我以前初出茅庐,尚是青涩小子,入得血龙之门,过了半年,居然毫无建树,是你给予信任,加以重用,立我为法王,使我重拾信心,我才能有今日成就。”
张卉心勉强一笑,颤声道:“你知道就好啦!”
令狐九剑又瞥了一眼易武阳,道:“易门主,你我虽然一开始不太对付,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你身退之后居然推举我为门主,使我一步登天,得以施展我的雄心。此等恩情,令狐九剑终身难忘。”
易武阳森然道:“我也没想到,我所推举的接班人,居然有朝一日变成一无情无义的疯子,与我兵戎相见。”
令狐九剑微微一笑,也不动怒,又转向萧贱,道:“萧兄,你我乃生死之交。在秦始皇陵,你舍生忘死,奋力击败那红龙,并将我等装于龙尸之中,我才得以逃出生天。我两世为人,可说拜你所赐,实是感激不尽。”
萧贱点点头,道:“你之前也救过我,我们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令狐九剑不再说话,低眉垂目,似在犹豫。
萧贱、易武阳、张卉心均屏息凝神,暗运内力,只待令狐九剑略有动静,便即上前相攻。
突然之间,萧贱心生警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向自己袭来,当即毫不犹豫,大喝一声,阴阳雷亟发动,转眼之间便来到令狐九剑身前,紫刃闪现,向令狐九剑疾刺。
“当”的一声,令狐九剑手中也出现一剑,其上似有水光潋滟,居然将紫刃挡开。令狐九剑笑道:“萧兄,好俊身手!”
萧贱更不答话,全力出招,招式极快,双手竟似消失不见。令狐九剑周身雷声大作,似乎随时都会被惊雷吞噬。
令狐九剑随手一挥,玄狐寰宇剑使出,只见一道银光浮现,竟将紫雷尽数挡下。张卉心与易武阳耳听尖锐鸣叫声连绵不绝传来,心头大震,知道两人速度已至不可思议之境,招与招之间再无缝隙。
萧贱与令狐九剑斗了片刻,忽然萧贱大吼一声,两道血箭自肩上飙出。身形骤缓,连连后退。
易武阳与张卉心对望一眼,心知此乃生死关头,再也无暇顾及身份,当即各运神功,自萧贱左右抢上。
两人皆是当今顶尖高手,联手出击,便是仙体也要暂避锋芒。令狐九剑果然不敢硬拼,脚步错动,转眼已在数丈之外。
张卉心与易武阳上前扶住萧贱,说道:“萧兄,咱们并肩上……”谁知话没说完,两人只觉压力大增,呼吸不畅,转眼已说不出话来。
萧贱见状,急忙抓住两人衣领,向后一跃,两人这才微觉好转,伏地气喘不止。
萧贱道:“他不知用了何等方法,招数内力均比以前强了十倍不止。还有那无影无形的招式,稍有不慎便有身死之险。你俩千万小心。”说罢,他默念一声:“分!”周身登时覆盖冰甲,同时手中绿刃燃烧,大步向令狐九剑走去。
令狐九剑隔空随手一剑,天河剑气发出,一道灿若星河的光芒转眼掠过十丈距离,重重击在萧贱冰甲之上,萧贱立足不稳,向后便倒。
“你输了!”令狐九剑哈哈大笑,身形晃动,已然身处半空,喝道:“玄狐陨石剑!”
话音落下,他那长剑化作一柄黑刃,剑尖处却渐渐发红,紧接着他身子自高空落下,长剑挺出,挟着无边威势,向着萧贱直冲而去。
萧贱刚想以绿刃阻挡,忽然手足酸软,竟半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陨石剑剑尖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一瞬之间,几如百年。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萧贱被陨石剑结结实实地击中胸口,登时口吐鲜血,气若游丝,生死不知。
于此同时,一道凛冽冰环放出,令狐九剑猝不及防,被冰环及身,他情急之下身子急闪,但也无法将冰环尽数躲开,只见他半边身子立时变得晶莹剔透,再也无法挪动。
易武阳与张卉心此时已然从伤势中恢复过来,眼看萧贱身受重创,当即心下惶急,不及细想,一使炎阳驱血,一使至阳之力,双双扑向令狐九剑。
令狐九剑半身冰冻,另一侧手中无剑,怎能抵挡如此攻势,登时被两掌印于胸口,鲜血狂喷,身子如断线风筝,向后飘去,落在血池之中。
与此同时,易武阳与张卉心胸口一紧,已知那无形攻势再度袭来,两人同时面色发青,呼吸不畅,亟待远离,但两人刚刚使出全力,哪里还有余裕?只见两人身形一晃,双双倒地。
一时之间,五大高手同时受伤,偌大地道中恢复了平静,仅余微弱呼吸之声。
南朱子自蛇骨之上爬下,来到令狐九剑身旁,颤声道:“主人,您还好吧?让南朱子……南朱子为你疗伤。”
令狐九剑无力地笑了笑,虚弱地道:“不成了……南南……明尊及易门主何等功力……我心脏,脾脏,大肠,左肺皆已化为齑粉……萧兄那至阴内力又已将我右半边身子尽数冻成冰块……我本就透支了性命,现下能够残喘……已是奇迹……”
南朱子按耐不住心中伤痛,伏在他胸前,身子抽动,只知痛哭。
令狐九剑轻声道:“萧贱……你还醒着么?”
萧贱“嗯”了一声,道:“现下虽不能动,但估计死不了了。”
令狐九剑欣慰一笑,道:“明尊及易门主也还活着……太好了,看来我杀孽又可减轻一些……”
萧贱突然出言道:“令狐门主,你这黄泉之剑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会将你变成这般模样?”
令狐九剑咳嗽数声,喃喃道:“一切都是天意使然……我如不是碰上南朱子,断然无法练成此剑。而现下我为了她将性命葬送,也是黄泉之剑练成者应有之命。”
萧贱沉思片刻,道:“令狐门主,你可还有力气?我想听你说说其中原由。”
令狐九剑长叹一口气,道:“好吧……不过我所剩时间不多,那我便长话短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