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年不知道云织进宫和太后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这次过后,发现皇上对陆家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不少。并且,送太后回来的还是魏国公的世子爷魏仲。
魏仲是太后的侄孙,显然叫云织回来一定是太后的意思。
陆鹤年见云织的气色又比临走的时候好些,心中便释然不少。
倒是陆老夫人和庞夕颜,她们一听说云织回来,心中的希望顿时破灭。
云织本来是要嫁给楚王的,那个楚王却又突然抗婚,这能不叫她们失落吗?关键是以后的日子又要靠看云织的脸色过日了。
陆老夫人孤单单的坐在房间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凄凉。难道她要一直被云织那丫头压制到死吗!陆老夫人想到这,就对那个曾经诱骗她的男人恨之入骨。若不是他,他怎么会生下那个孩子!又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
这时,庞夕颜走进来给陆老夫人请了安,见陆老夫人暗自伤神,忙上去安慰着她:“母亲别担心,她在怎么放肆也终归是个女儿身,等长大了还不是一样要嫁人?”
陆老夫人叹一口气:“话是那么说,可是楚王都退婚了,以后谁还敢娶她?”
庞夕颜笑了笑:“那个卫文侯不是一直对她不死心么?依我看,倒是个痴情的。”
陆老夫人白她一眼:“就因为上次那小孽种将我与朱陈氏的信笺公布于众,我已经跟朱陈氏闹翻了。估计就算朱存意有意,朱陈氏也不会答应。”
庞夕颜眼光中泛着一抹狡黠,笑了笑,附在陆老夫人的耳边低低的说:“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朱陈氏反对也由不得她。”
云织的房间,秋画和细青逗弄着咿咿呀呀的云裳,云裳稚嫩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吟春一边为云织剥着糖炒栗子,一边低声的说:“这几日你不在的时候,庞夕颜每天都会去老夫人房间请安,一进去就是半天,有一次,我无意经过的时候,听庞夕颜说什么要想办法阻止你,我也不知道阻止什么,现在想想,一定是不想叫小姐回府。不过好在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但不用下嫁楚王,而且还平安无阻的回来了。”
吟春笑到春光灿烂,将剥好的糖炒栗子递给了云织。
云织笑了笑:“现在窦识霞没了,庞夕颜自然是想被扶正。”
“可是她又忌惮小姐,自然是巴不得小姐离开侯府永远都不要回来。”吟春接话,娇秀的面孔带着一丝忧虑:“所以以后小姐千万要提防些。”
云织笑笑:“这个家可是我当,就算她要排斥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吟春给她说的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别看她这段时间住在白云观,可这府里头的任何风吹草动她都了如指掌。
当初她下嫁楚王绝非是偶然,想来肯定是和那个庞夕颜脱不了关系。
云织一口将那去了皮的栗子塞进了嘴里。
太后寿辰将至,京城大小官员忙碌着准备寿礼,而楚王和梁王以及匈奴可汗乌莫顿也连续大张旗鼓的进了建平京都。
整个建平城臊动不安。
“匈奴可汗可是诚心要和我们大齐交好的,你看那一车车的贡品!都是送给皇上的!”想来和楚王起兵简直是无稽之谈。
乌莫顿可汗相貌堂堂,高大魁梧,穿着和大齐民风不一样的奇特至极的着装,此时,正用一种凌厉的目光审视着前方。他骑着骏马,像一只来自沙漠的神鹰。
身后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里面有几个带着面纱,有着异域风情的年轻女子,那些女子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实在是养眼至极。
“是啊,楚王好像也不甘落后,送的寿礼也都是价值连城的!”那些百姓都争先恐后的探着脑袋,眼睛仍然停留在那些异域风情的女子身上。
走进前方,梁王李冠廷和匈奴可汗乌莫顿并排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倒是把楚王甩在了后面。
楚王脸上没什么,心里却暗骂乌莫顿不守诚信。
各府的朝廷大员纷纷忙碌了起来。为了太后,纷纷去宝青斋挑选最昂贵的最稀有的珍宝,以便能在太后那里上得了台面。
陆家自然也不例外,陆老夫人早已经提早吩咐陆鹤年去宝青斋花高价买了一对祖母绿宝石。到了太后的寿辰那日,陆老夫人打扮的异常光鲜,不但如此,她还特意给锦颦做了一身漂亮的大红罗衫裙,花了一大早的时间将锦颦打扮的漂亮至极。锦颦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更是喜不自胜。
她哪点比陆云织差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陆云织而不是她?她有姣好的面容,有云织所没有的可爱梨涡,凭什么就该被陆云织给比下去了?仅仅是因为她母亲窦识霞吗?
锦颦看着镜中自己美貌脱俗的面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甘。
陆老夫人走到她身后,抻了抻她的衣摆,耐心的叮嘱道:“等进了宫,在太后面前要表现的乖巧些,也不能太乖巧了,要机灵些,太后就喜欢机灵的孩子……”
锦颦频频点头记在了心上。
陆老夫人猜想云织一定以个人名义会给太后送礼物,便将准备好的翡翠三羊玉佩交给锦颦,以便像太后示好。
云织穿着一身简便的粉色小袄,下身是绿湖色的裙子,收拾一番后细青恰好从绣庄赶来了。细青拿着一个精致的红漆盒,笑着道:“小姐,甘掌柜果真是双巧手,没一会儿就将它装裱好了,要不要我打开看看?”
云织摆手,示意她不必打开:“我相信甘大哥的手艺,就不必打开了,等进献给太后的时候在打开。”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细青笑着将那红漆盒放在了桌子上。
陆家进宫参加太后寿礼的是陆鹤年和陆老夫人,外加两个孩子。马车快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大大小小各式各样华丽的四轮马车鱼贯朝那个金碧辉煌的方向行驶着。想必各府也都是全家大部分出动吧。
到了庄严肃穆的皇宫,深长到宫道两旁站立着一排排高大威武的宫中侍卫。等云织他们进了慈临宫的时候,楚王和梁王以及匈奴可汗已经献上了寿礼,太后和皇帝坐在慈临宫大殿的正中央,母子俩的脸上各挂着满意的笑容。接下来便是朝臣们献上贺礼到时间。
众臣依次叩拜,献寿礼,说祝词。
太后露出和蔼的微笑,看起来心情大好。
皇帝和匈奴可汗聊了一会儿匈奴的风土人情,匈奴可汗豪爽大方的称赞大齐一番。梁王李冠廷也跟着附和。
唯独楚王淡淡的表情,笑看着他们,插不上一句话。
“皇上,为聊表我对太后寿辰最忠心的祝福,特地比安排了我们匈奴的舞蹈。还请皇太后和皇上以及大齐的各位大臣欣赏。”
说完,乌莫顿一拍手,那种欢快节奏的舞曲骤然响起,紧接着,慈临宫的大殿之中出现了几个带面纱的妖异女郎。她们卷蓬的头发披散在腰际,随着舞姿的扭动,而左右晃荡着,看起来真的是美不胜收。
皇帝眼睛一亮,这样的女子,火辣热情,这样的舞姿,欢快而活泼,他觉得新鲜有趣极了。
太后的眼里并没有欣赏,相反,她是根本欣赏不动这种大胆火热的舞蹈,满眼的好奇,像是看见怪物一样看着那些跳舞的女子们。
台下坐到王公贵族,侯门将相个个都享受着一场空前绝后般的视觉盛宴。
云织坐在陆鹤年的旁边,锦颦坐在陆老夫人的旁边,锦颦时不时的看着云织,眼中充满着不屑,她只希望这支水蛇一样的舞蹈赶快跳完,她好有机会接近太后。
云织并没有注意锦颦,只是被一道目光给盯的有些不自在了。她装作无视片刻,只好对上那道隐藏着千言万语般的视线。
魏仲见云织终于注意到他,嘴角的笑容一点点的扩大,紧蹙的眉头也渐渐疏朗起来。
云织冲他点点头,回他一计友好的微笑。
锦颦终于等到了寿宴接近尾声的时候了。
皇帝和乌莫顿领着一帮大臣们去了养性宫,剩余的那些宫娥和命妇也都在慈临宫陪太后了。太后今天穿一件织缂华贵的凤凰图案的锦袍,挽着一个高云髻,显的雍容不凡。
那些进宫为太后贺寿的夫人们又以个人的名义送上了自己的心意。毕竟谁都想趁这一天笼络太后的心,以保自己的夫家能官途无忧。
太后乐的整张脸笑开了花。在人堆中搜寻云织的身影。
陆老夫人给锦颦使了一个眼神,下意识松开锦颦的手。
锦颦怯生生的朝太后走去。
“太后娘娘,这是臣女精心为太后挑选的翡翠三羊开泰玉佩,祝太后娘娘日月昌明、松鹤长春。”锦颦说出这一番话,太后自然是开心,接过锦颦手中那块质感超好的翡翠,更是欢喜。想必这丫头倒真是用心了。
“哟,太后娘娘,这块翡翠臣妇还是第一次见,一看就是上品中的上品。”其中有个命妇眼光歹毒,一眼便看中了这翡翠的质地。
“臣妇倒觉得,带在太后身上才最能体现它的价值呢。”
众人高兴的附和着。
太后一听,笑的抚摸着锦颦的脸蛋。
锦颦见太后对这自己这样亲切和蔼,紧张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原来哄太后开心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投其所好太后是绝对会欢喜的。
陆老夫人心满意足的笑了。
这时,云织正好和魏乔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后便叫住了云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