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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夜晚还是很凉爽的,的哥也许是闻到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毕志胜不时呼出来的阵阵酒气,就把车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一阵夹杂着海腥味的清凉凉的夜风一下子让晕乎乎的毕志胜清醒了不少,他侧脸看了一眼的哥,发现已经有四十多岁的的哥脸上浮现着厌恶的表情。毕志胜心理猜测:他也许是认为我这个土拉巴叽的乡下人来到亲戚家求借什么来了?亲戚奈于情面不得已管了他一顿酒,然后再慷慨地甩给他一百元痛痛快快地把他打发走。
他又想起来今天与两个时尚女子偶遇游玩樱花节特别是晚餐与潘铁意外重逢时的情景,使他不知道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吃醋而产生了那种酸溜溜的感觉。如果说此时此刻的他对潘铁是因为幸运地发财,同时又拥有温软的美女小玉陪伴在身边滋生出强烈的嫉妒心的话,那么她对拥有精明强干、靓丽知性的汪弦月的那个“男人”则是一种吃醋的味道。尽管他还不认识这个“男人”,更不知道汪弦月现在已经因为婚变而单身,要是知道那个没有福气的“男人”有眼无珠地丢弃了金子般的女人,毕志胜心里一定会窃喜的。
嫉妒和吃醋是一种难解难分的“伴生矿”,但是二者又有区别。嫉妒面似乎更广泛一些,并且多含有一种敌意;吃醋的面比较窄,起之于爱心,并没有恶意,顶多是一种抱怨。嫉妒,源自于所珍视的关系可能会被现实中的或想象中的竞争对手夺走,它是伤害、愤怒、猜疑、恐惧感交织在一起的心态。嫉妒有时会让人失去理智,每当想起那个“情敌”,强烈的威胁感便如暴风骤雨般袭来。爱情婚姻中的嫉妒心理,有时会成为感情的调味剂,但更多的时候造成情感上的困扰。之所以说嫉妒的面比较广,是因为嫉妒多属于外向型,对情对事对同性异性老少咸宜;吃醋则绝对是内向型的,多存在于夫妻或情人之间。有感情的异性之间彼此吃点醋,有时是互相衡量爱情是否真诚的最好温度计。因为真爱所生醋意,所以吃醋又是爱情所必须的粘合剂。难以想象,当一方与另一个品貌相当的异性出双入对时,而另一方却熟视无睹、一反常态地不予追究时,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不是真的了。当一方要被另一个异性从当事人身边夺走对方都毫不在乎,接近于拱手相让了,那么,还谈什么爱不爱呢?
当然来自于毕志胜心里的嫉妒或者吃醋的主体是模糊的,他现在除了老婆邱艳芬还没有一个明晰的亲密情感关系,尽管他常年不在家,但是安分守己的邱艳芬身边绝对没有威胁他们婚姻的人。他对原来还不如自己的潘铁有如此好的财运和艳遇确实是有点本能的嫉妒,而对不能拥有像汪弦月这样比较有品位女人则是在自卑感中散发出些许酸的味道。
就在毕志胜心里还再返“酸”的时候装在上衣兜里的手机响了,他赶忙拿出来一看是家里的座机号。毕志胜显得有点紧张,这些年在外面打工他最盼望的就是过年过节回家团聚,最怕的就是晚上八点钟以后家里来电话。没有要紧事邱艳芬一般不会在晚上给他打电话的,老父亲去逝、孩子得急病、丈母娘住院等等都是赶到晚上甚至是深夜邱艳芬给他打的电话。所以夜里一看是来自家里的电话,毕志胜就心里发怵,大多意味着家里又有危难事了。
“喝多了,你想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啊?”的哥看见毕志胜有点发呆就忍不住的说。毕志胜这才机械地“哦”了一声并按下接听键,当听到邱艳芬说是村委会换届选举的事时,他剧烈的心跳才平静下来,老婆告诉他说姜国喜晚上又去他家了,每张选票给50元钱,让他这几天就回去,来回路费姜国喜答应也给报了。
“嗯嗯,我知道了,回去不回去现在定不下来,工地能脱离开我就回去。”没等那面回音毕志胜就挂了手机。当出租车离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渐行渐远,毕志胜的心也越来越暗淡下来。手里掐着汪弦月扔给他的100元钱,眼看就要到达身居的简陋工棚,毕志胜有点后悔了,不如放下面子,屏蔽一下自尊心,来享受一把住宾馆的舒适了,还能和汪弦月借机多呆一会,闻一闻她身上释放出来的体香。今天毕志胜的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一向比较忠厚老实的他对汪弦月和小玉没有说家里已经有妻儿的情况,说自己还是单身汉,所以当潘铁突然出现他们面前时,有两次他岔开唠家乡的话题,怕被潘铁无意中给戳穿谎言。
乡党委派副乡长刘帅兼任葫芦房子村党支部书记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帮助这个村选出一个工作能力较强村委会班子,特别是村委会主任一定要有带领村民发家致富的能力。刚到这个村工作不久的刘帅身处于两难境地,从心里上他更倾向于包砖厂的王刚强选上村委会主任,他听说王刚强有经济脑瓜,个人品质也可以,一旦他能够顺利当选,可以帮助自己早点改变葫芦房子村的贫困落后面貌。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刘帅对不帮助现任村主任姜国喜再次当选连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因为最近姜国喜对刘帅十分恭敬,而且还共同工作了一段时间,从另一个角度看姜国喜能够连任更有利于稳定,他所兼任的村党支部书记一职也比较安稳好干。
为此事刘帅在大脑里激烈斗争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支持王刚强当选的想法占了上风,他心里想,一来自己还年轻应该做出点业绩,在仕途上走的更远些;二来也想为改变家乡面貌做点贡献,这也算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他现在能帮上王刚强的就是能够左右他家族的几张选票,因为正和现任主任打伙共事,他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帮着王刚强去拉选票。
就在准备回老家参加投票选举的前一天,毕志胜接到汪弦月打来的电话,让他辞掉现在的工作,去她最近新兑的一家中等规模的洗浴中心来上班,等逐渐熟悉业务后帮着她管理这个企业,这家洗浴中心就在汪弦月开的化妆品商行附近。这无疑对身处繁华都市次底层的毕志胜来说,借助已经成为自己心目中女神的漂亮女老板汪弦月的东风使自己提高一个层次的最佳途径。
当听见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毕志胜正在挨着老刘和席香卉干活。“太谢谢你了,汪大姐,我明天就过去,晚上我就把这里的工作辞了。”他笑容满面用沾着尘土的右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小毕啊,你遇见什么好事了?看把你高兴的都不知道四至了。”老刘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毕志胜。
“刘师傅,有一个朋友给我在市内找一个新工作,明天我就不在这干了。”毕志胜洋洋得意地说,“对了,刘师傅,还有一件事,我下午就把这里的工作辞了,如果工钱暂时不能结算,你帮我经管点啊,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老刘与席香卉互相瞅着笑了笑,对毕志胜说:“放心地去吧!你先不用请我喝酒。你还年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好好干!以后也让我这个老头子借点光,让你们老板给我也安排一个轻快点的活。”
“不行不行,不管怎么?酒咱们是喝定了。哎呀!我咋这么笨呢?今晚咱爷俩就喝点,顺便把我的老乡王富余叫来。”毕志胜显得非常兴奋,接着又说:“一会下班我就去买菜买酒,还借我席姐你们俩住的宝地咱们解解乏、尽尽兴。”
看见毕志胜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老刘也就没有客气。
晚上七点半左右,席香卉就把毕志胜买的菜通过切伴炒炖,整理出两荤四素端端正正地摆放到了简易的餐桌上。王富余也准时赴约,只是身后没有了秦玉洁。
秦玉洁回家过年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方面是因为两个孩子苦苦哀求她这个当妈妈的不要远离他们,一年才见一次面;另一方面是那次王富余的老婆贺冬梅来,王富余让她先躲起来,她的心一开始受到了一点刺激,这种临时打伙式的生活方式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特别是她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王富余往车站送他的老婆时,只见贺冬梅比实际年龄要老许多,被艰辛和孤寂的生活磨砺的满脸皱纹、腰背微驼,贺红梅的恋恋不舍和期盼的眼神让秦玉洁感到一阵心痛,觉得深深地对不起这个善良纯朴的农村留守妇女。
所以过完春节秦玉洁就选择了在家乡附近的城市打工,继续承担着养家糊口的重任,憨厚木纳又患有慢性病的丈夫则是一如既往地猫在家里,勉强照顾父子俩的生活起居。
当王富余接到毕志胜的电话时,还以为是商量明天回家参加村委会选举怎么走的事呢。听说让他到老刘这里来喝酒,他也就没有再问,等见面时再问也不迟。他也正好没意思,就痛痛快快地答应准时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