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上课去了,眼睛不那么红了。对了,同学问起,你什么都不要说。关于肖俊飞,他的背景也蛮复杂的,他这样的学生根本就不配在咱们这样的学校,可是他爸爸的能力不小呀。暗地里和咱们张校长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张校长是学校的一把手,他安排个把学生进一中也是很简单的事儿,更何况咱们学校也是半公立,半民营的。从教育局那,对这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学校的建设资金,有一大半需要靠学校自己自筹解决,想让一中一直保持江城一类校的条件,进行这样的通融更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老师们心里也只心知肚明的,所以上一次,他大闹物理课后,张校长就解聘了赵老师。”王老师神情严肃地跟我说道。
王老师没有说话,我就径直走到了门口。
可是我也太天真了,王老师叫我来,怎么可能只是请我喝一杯茉莉花茶呢?
“伊伊呀!”然而就在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她忽然叫住了我,语气略显得沉重。
我的心也徒然一紧。其实我早就该预料到,她要跟我说些什么。
但是我却执拗地不肯回头,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骗着自己。
“伊伊,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你不爱听,可是老师真的是为你好。”王老师没有生气,而是轻轻走过来,从身后将我的身子搬了过来,眼神慈祥地望着我。
她的眼光那么温柔,那么和蔼,让我一下子想到了我那从未谋面,却只在梦里相见的妈妈。我的心霍然瘫软得一塌糊涂,先前铸造起来得本来就不坚固的防线也因此一败涂地。
“不要在和肖俊飞在一起了,好不好?他不适合你,真的。你是个好孩子,以后还有大把的好前程,你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你说对不对……”王老师苦口婆心地说着,语气是那么轻,那么柔,本来是我早就预料中的,本来令我很反感的话语,然而现在听起来却是顺耳,我就像被是试了魔法般地点了点头。
“乖,这才是我的好学生,好孩子。”王老师轻轻地将我揽在了怀里,又重新向着沙发走了过去,她让我和她坐在一张沙发上。
她一下下地抚摸着我的头发,那样温暖的感觉,让泪水迅速地在我的眼眶中氤氲了起来。
这样温馨的一刻,是我在睡梦中遥想过无数次的,而此刻就那么真实地在我面前发生了。王老师补足了我缺失了十七年的母爱,我该怎么感谢她呢?
或者,为了感谢她的这份深情厚谊,我真的要好好地听她的话,听所有老师的话。(.)重新坐回我那个乖巧伶俐,遵纪守法,学业优异的杜伊伊。离那个危险的肖俊飞远远的。
此刻,我在心里坚定地做了决定。与肖俊飞分手,真的要与他分手。他的失踪对我来说,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儿。
我就这样在心里盘算着,那一刻,我了却这份感情似乎是那么轻易而举,我先前的缠人的相思之苦似乎也都不成问题了。
然而,我却那么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只因为我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这段感情虽然来得突然,虽然维持得还不算太久,却早就到了刻骨铭心得地步。
“伊伊,你是个那么聪明,也是个漂亮的孩子,只要过了这两年,你考上了名牌大学,到时候,要多少优秀的男孩追求者没有呢?只要两年,为了你的前程,你就不能让你的爱情等待两年吗?”王老师继续悠悠地说着。
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在我听来都是那么顺耳了。
我又是点了点头。
“还有,为了你爸爸,你也应该好好的,不让他操心。他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是多么的不容易。他又当爹又当妈的,其实凭他的条件,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做妻子不容易呢?可是,他只怕你受半点委屈,所以,十七年了,从你出生到现在,你爸爸甚至连和异性的约会都没有一次。”王老师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诚然,她说得确实不错。爸爸的爱于我而言,真是比山高,比海深。在前些日子的种种面前,我确实没有想到他。我这样做真是太自私,太不懂事了。
爸爸承担了一个国外的工程项目,他是主管设计的工程师,从我一开学,他就出国了。(.)我想,他一定是很忙很忙,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只寄过一封报平安的信,连一个越洋电话都没有打来过。
正因为如此,我或许才可以肆无忌惮地任着自己和俊飞一起疯,一起叛逆。
王老师是爸爸的中学同学,他们毕业后各自工作各自成家,也是在我考入一中,升入高中时,爸爸开家长会时,他们才彼此认出来的。
也正因为有了这样一层的关系,所以王老师待我才比一般的同学更好一些。
“王老师,我错了!”王老师的话彻底勾起了我深深的自责,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倾斜而下了。
王老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任由我悔恨的泪水肆意地流着。
也不知哭了多久,我觉得眼睛都有些干涩了,这才微微坐直了身子。
“我的傻孩子,知道错了就好,也用不着哭得这么昏天黑地的呀!”王老师微笑着揶揄我。
我忽然看见王老师的胸前湿了一大片,便内疚地说:“老师,对不起,我把您的衣服都弄脏了。”
“哎呀,傻孩子,这有什么关系呢?”她笑盈盈地站起身,倒了一盆热水,浸湿了毛巾,给我拿了过来。
“来擦擦吧,你看你的眼睛都哭肿了,一会儿回到教室,又该引起同学们的议论了。用热毛巾捂一捂吧。”
“谢谢王老师。”我接过毛巾,让那湿润的热气在我的眼前升腾,那样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舒服。
“你爸爸前天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你的学习情况和身体状况,我说你挺好的。”王老师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认真看着我的表情。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觉得王老师是那么得替我着想,向爸爸隐瞒了我前几天得荒唐行为。
“爸爸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呢?”我明知故问,心想,还多亏了没给我打电话,若是打了电话,我一定会对爸爸撒谎的。
王老师微微一笑,似乎早就看明白我的心里了,说道:“你爸爸还不是怕耽误你的学习。你爸爸说,这项工程比预期想象得要复杂很多,而这次又是一项跨国的业务,牵扯到两国日后的合作甚至外交,所以说是丝毫纰漏也不能有的。他这段时间会更忙,所以就拜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嗯,我明白了。”我乖乖地点点头。
“唉——可是老师先前呢,真有些失职了,让你……”王老师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眼底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我一下子愧疚得无地自容,明明是我的任性,明明是我的错,可是老师竟然因为我的叛逆和错误而自责。
“老师,你不要说了,我一定改,我再也不会理那个家伙了!”我是那么认真地做出了保证。
此刻,在伟大的父爱和浓厚的师恩面前,我与俊飞那段不成熟的爱就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嗯,好孩子,你真是我的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才不会那么糊涂呢。”王老师一阵释然,再一次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她这回把学生的称呼改成了孩子,让我更有了一种躺在母亲怀里的感觉。
那边隐隐地传来了下课的铃声,我和王老师整整谈了一节课。
这一节课的收获还是蛮丰富的,王老师以慈母般的柔情拉回了一个企图离经叛道的孩子,成功地转变了我的思想。
“去吧,上课去了,眼睛不那么红了。对了,同学问起,你什么都不要说。关于肖俊飞,他的背景也蛮复杂的,他这样的学生根本就不配在咱们这样的学校,可是他爸爸的能力不小呀。暗地里和咱们张校长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张校长是学校的一把手,他安排个把学生进一中也是很简单的事儿,更何况咱们学校也是半公立,半民营的。从教育局那,对这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学校的建设资金,有一大半需要靠学校自己自筹解决,想让一中一直保持江城一类校的条件,进行这样的通融更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老师们心里也只心知肚明的,所以上一次,他大闹物理课后,张校长就解聘了赵老师。”王老师神情严肃地跟我说道。
看得出来,王老师对这种不正之风一直是很抵触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俊飞有这么大的神通呢。我心里也对俊飞的背景暗暗吃惊。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王老师还是多少对俊飞有些偏见的。上次物理课事件,那根本就怪不得俊飞和我。明明是赵老头倚老卖老,戴有色眼镜看人。
“王老师,肖俊飞已经一天多没有来学校上课了,他是不是从此以后就不来了呢?”我力图缓慢地说着,然而说到俊飞的名字时,我的心还是忍不住剧烈地疼了一下。我更发现,其实我问这话的背后,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想套王老师的话。
“哦?真的,他没来上学,已经一天多了?”王老师很吃惊,显然不了解这个情况。
“是的,月考之前曾有整整三天没有出现在学校。”我继续补充道。我想,也许俊飞从此就消失不见,那或许我就能慢慢地忘记他,随后开始我一如既往的刻苦学习的生活了。
“竟然会这样?好吧,伊伊,这样更好,我一会儿就去找张校长反应这个情况。”王老师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