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山壁正在蠢蠢欲动的人面蛾,浑身瞬间呈现出僵化的错感,脸色估计惨白得吓下,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我还不想被活寡,立马就一头蹲在地上,但控制不住下意识,还是去偷瞄了。就目测到山壁的腰处,人面蛾子拥挤的看不见空隙,估计叠了两层,密不透风。
然而如此,黑暗中依然还有前呼后继的飞停落在山壁处。现场的可见度不强,幽谈幽暗的环境中,这些蛾子一张张的人脸,看起来特别慎人,它的眼眶很罕见,凹陷下去很深,望着,就觉得它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毒和妖异。
这一幕足够垮塌我对昆虫的认知,对比平常痴灯的小飞蛾,现场这些体积巨型的,无法形容,世界观顿时被无情地碾压。
我心神恍惚,晃了晃脑袋集中注意力,立马就鞭策自己找地方猫身。
我深知,要是被一只人面蛾盯上,瞬间的功夫,现场就会上演一场非洲大草原上的夺肉戏,像一具腐尸一样,被无数的秃鹫瓜分得体无完肤。
我可宁愿撞壁壮烈,也不要这样恶心的被干掉。
然而,在这个时候,摊在地上的三爵竟然还没意识到山壁上方的可怖,还盘腿坐在地嘀咕,埋怨着自己今年可能五行缺了什么,遇事不利,时不时的还不忘诅咒我大哥做人不厚道。
我哭笑不得,心里倍感焦急,就好比他再说话升上一个分贝,眼前这山壁便会瞬间崩塌。
该死的是,我仓促之下,猫身在一个旮旯里,位置恰好能看到人面蛾的屁股,刚闪动脚步的时候,引起了人面蛾的警觉,这时都狰狞的俯视下来,眼神透着寒光,我拱着身,大气不敢喘。
这个时候,牙子在提醒我后,没了声响,不知猫到那去了。
然而,令我七上八下的就是三爵这枚不定时炸弹,他背对山壁而坐,而且他是走前的,离我有三米距离。
我不能看着他把我们害了,但绝不能眸然打亮手电,指不定一见光,人面蛾就会蜂拥而下。
于是,我如履薄冰地换了个姿势,捡了块碎石朝三爵扔了过去。
然而,讽刺的是,在这折骨眼上,因为过度紧张,丢出的石块竟没能命中,而是顺着一个弧度,越过了三爵,落在了他身后目测是一条暗沟里。
碎石掉落暗沟,不知碰到了什么,直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音。
我暗骂了一句自己,顿时惊出了一手白毛汗。
我看过动物世界,蛾这种昆虫,虽然没有耳朵,但能通过声波与震动的频率反馈,来得知猎物的方位。普通个头的飞蛾常是如此,更何况这些仿佛都是变异了般的巨型蛾子?
这一空旷的声音,就算我有能力掩盖也来不及,乌央央一片的人面蛾,闻讯,果然作出了反应,都不约而同地拱起上身,就像一只螳螂,同时府朝向三爵的位置,露出搜索的眼神。
作为人类的三爵,显然也听到了这声响,和我预计的有点差距,但确实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他赫然了一下,出于心理本能的警惕,他站了起来,做出了防御的姿势,如趟雷区般小心翼翼地过到暗沟那里,想要探明响声的来源。
他没有手电,只好蹲下半个身去,这样能观瞧得清晰些。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见他俯瞰了片刻后,接着就往暗沟钻了进去。
我看着暗沟,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三爵也没有爬出来,我开始担心起来,可千万别出变故。
心里默念了句如来佛保佑。万幸因为三爵钻进了暗沟,那些人面蛾没有收集到连续的声音反馈,僵持了一会儿后,都放松了警惕,把头转了过去。
我不知三爵作出此举在搞什么鬼,但也算是误打误撞,在暗沟里待着,被人面蛾发现的几率就小。
接着我环视了一下,看到牙子正趴在我侧旁的低洼处,形同蝎子,有点好笑。刚才因为过度紧张,就把他忽略了,然而我刚才的尴尬,他定是一目了然。
牙子瞟了一眼那片人面蛾,他心里定是比我镇定,判断了周围的地形,他开始朝我做手语。
就看他比划了几下,眼神坚定的还打眼色。
娘的,我虽然是个有文化,有抱负,有追求的人,但也看不懂他这套象七竖八的手势。我只能靠猜,他所表达的意思大慨是,我们要转移阵地了,他用手指极力地挫了几下三爵位置的暗沟,应该就是说要转移到哪里。
他一番比划完,没有片刻犹如,也不顾我是否能看懂,就几个高难度的前空翻开始转移。我心说,兄弟,你真的是高看我了。
很显然,我平素不感冒体育锻炼,没他那身功夫。可是,也得硬着头皮上了;避免会发出较大的声响,我就采取了一个非常蠢的姿势鸭步而行,费了牙子两倍多的力气,我才过到了那个三米左右距离的暗沟处。
我们躺在地上,防止引起人面蛾的注意,紧接着,我朝暗沟府视。
目测这个暗沟确切的说是一个不规则的方洞,洞的口径在四五米左右,里面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仿佛是一个无底黑洞,就别说能看到三爵在坑的什么位置了。
“小鹿,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来英雄救美?”正这个时候,从坑的底部传来了三爵的人声。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猛是吓了一跳,与牙子面面相觑,看来并不是无底,然而,都不懂三爵葫芦里买什么药,暗骂一句,压低声回了他:“娘的,你又不是美女,自己爬下去的,自己有本事上来。”
只听三爵在下面“嘿”了一声,被将了一军,就开口骂我:“靠,你丫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呢?”他接着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说道,“阿冰在这里快不行了,我建议你抓紧时间,兴许还能报恩。”
什么鬼?他是说冰姐吗?我被他的话惊了个激灵,就好像有人对我说,哎,你中了五百万一样。
什么心情我也说不上来,说句实话,我认定冰姐在人面蛾包围的四重宝殿为我们殿后的雷锋行为,虽然结果我不愿意去想,但明显是必死无疑。
然而,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面色不详的望向牙子,然而,他的表情却没什么惊讶,因为他并不知道冰姐的壮举。可是,突然之间我却不知怎么去反应。
“我说,你两大老爷们在拍拖呢?还管不管阿冰的死活了?”
方洞黝黑的底部传来三爵的催促,我能听出他不是在开玩笑,似乎真的在方洞内发现了冰姐。
我心里直矛盾,这不可能啊,怎么回事?冰姐怎么可能从四重宝殿突然出现在这个方洞内?
在我爬下悬崖的时间里,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受了重伤?或者其他什么?
我不在胡思乱想,顿时就想迫切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于是我立马打亮了手电,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有点什么都不顾的情绪,就往方洞内爬。
当我进入到这个方洞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从外面看似的暗沟,内部的空间很大,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几倍,完全与上面的洞口不符,就像半个葫芦,口小肚大。
我赫然了一下,接着就顺着洞壁的凸起部往下爬,洞壁呈坑坑洼洼,非常适合攀爬,我不是很吃力。
然而,当我爬下两米左右的距离,忽然就闻到洞内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我多心的看看头顶,已经落下一定的位置,疑惑地就冲底部的三爵问道:“这里怎么这么臭?你他娘的,刚才是不是拉过屎来了?”
三爵在下面就“呸”了一声,回道:“他娘的,爵爷我现在肚还是扁的,那有料爆石?就算有也等出了这鬼皇陵才爆吧?我才不愿这么快做饿死鬼。”
“是鸟屎。”
牙子比我爬得快,已经在我的脚下方了,他腰系着旷灯,用手摸了一把,朝我摊开。
我用手电照了照,看到他手上摸到的是灰色的物质,我又四处扫了一遍手电,才知道这洞壁很多的地方都粘满了这种灰色的物质,看起来沉积了若久了,雷同凝固的冰锥。
我自己也摸了摸,闻了闻,确实臭,然而我纳闷,这里还有鸟类?
但这不重要,我就没多想,接着往下爬,很快我就看到三爵蹲在地上,牙子也落到,地上还躺着一人,在旷灯的照耀下,我认出了那套黑皮衣。
不知什么动力,我加快速度落到去,这个时候,三爵正在为昏迷不醒的冰姐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冰姐双目紧锁,面色苍白,身上的黑皮衣被划了很多破口,颈部有被血染过的痕迹,从初步看来,那些人面蛾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她……什么情况?”我不知该问些什么。
三爵看了看我和牙子,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装腔着说道:“按老夫看来,她身上伤有三处,一是她的左手脱臼了。二是她现在失血过多。三是她浑身都有摔伤,应该是被抛下这个洞造成的。”他顿了顿,“要换作是普通女丫头片子,早就见佛祖去了。”
我看了看这个洞底,有很多的鸟粪堆积,十分的恶心,但不知为何我似乎免疫了。
蹲了下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冰姐,也许不管在何时,她都依然是那副不变的冷若冰霜面容。我想了想,也多亏她昏迷,要不然我那有这么近距离端详她的机会,要放在平常,她肯定会当作冒犯,给我一拳。想着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变态?
她的睫毛好长,皮肤本来就白,现在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看起来就更加刷白,嘴唇也失去了以往的红润。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好兆头。
“她的左手我给她回位了,但效果怎样我不敢打保票,还要等她醒来才知,要是不到位,还要回一次位。”三爵顿了顿,“但愿她能醒来。”他的话没有了调侃的语气,显得罕见的严肃。
“要不给她灌点血试试?”我建议道。
三爵“啧”了一声,一脸的嫌弃,教育我说道:“小鹿,枉你是个知识分子,怎么,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拍“神雕侠侣”吗?还灌血?整这些玩意没用的,就算你给她喝下去一桶血,要死的,还是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他说的不全是无理,失血这种情况,在没有专业的输血设备,就算你让失血者喝多小血也补不回来,纯属是扯谈,我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可是,我看着一动不动的冰姐,花容月貌,恻隐之心泛滥,便暗自恼怒,心想不管怎样,不能让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三爵见我面色坚定,笑了笑,估计定是猜到我的心理活动,拍了拍我肩膀,冲我挑了个媚眼,说道:“我这里到有个死马当活马医的方法,英雄,你要试试吗?”
我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顿时就被我看得尴尬起来,本想着在我面前卖弄风骚,却换来我的如此不信任。
他瞪了我一眼,就说道:“好,好,那爵爷我就直说吧。”他又拿出那个矿泉瓶,递给我,“你想办法给她把这祭酒喝下去,看看咱们老祖宗的东西好还是老外的红酒好。”
“去你的,你他娘的滚犊子,搞什么?”我听了他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刚听他说有法子,本能的就不抱希望,然而,还真是没希望,就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想让她死快点,还是死快点?”我没好气的冲他说。
然而,三爵见我这反应,唏嘘了一声,拧开矿泉,喝了一口,就开始像教书先生一样解释道:“我说,你他娘的,能不能别狗咬吕洞宾,这瓶祭酒我可是从一口无尸棺内盛出来的,要不是阿冰,我才不肯浪费半滴,宝贝着呢。”
他看着我,我摊了摊手,他就继续解释说:“看来我要给你上上课了,古时候的人呢,在处理尸体入棺的时候,为了防止尸体腐烂,便会用特制的中药来熏尸,你听过吧?”
我点头回应,他顿了顿,继续道:“但也有用酒来酿尸的做法,这酒是经各种草药酿成的,我所发现的那口棺材里的祭酒,其实就是用来酿尸的药酒,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放在了棺材里头。”
就此时,我听得入神,想不到这祭酒还有故事,然而,冰姐的手就动了一下。
一直杵在一边,默不作声,互抱着手的牙子,就给我打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注意,冰姐可能会醒。
我立马把目光从三爵污脏脏的脸上挪开,随即投向冰姐,就看到她嘴唇苦干,两眉收紧,正在难受地微微张开,显得格外吃力,似乎想要说话。
我不敢耽误时间,万一她要是挂了,这可是她的遗言,好人做到底,就凑近了耳朵过去听。果然,她眼睛虽然紧闭,但却是在非常小声的说着几个字,可能在我和三爵扯谈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好一会儿了。
音量很小,听不出个所而然,我顿时有点心急,就强压着心神,静神凝气地去听,不由打了个激灵,就听她喃喃细语的在说着:“来不及了……快逃……来不及了……”她弱弱的语气,犹如黑暗深处的水滴,不断地在重复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