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而易举地闯入自己的世界,现在却要不负责任地离开,他不允许,可她走了,他该怎么办,他能不能去陪她,他害怕她一个人孤独。
独活真的没有任何意思。
“妤儿,黄泉路很孤独,我去陪你好不好?”泽衍将对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眸光温和,嘴角荡漾着无力地笑。
什么黄泉路?
这男人是在哭丧?
对着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蓦地,沐妤用力翻开脸上的白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陪你个锤子,要死你自己去,别拖老娘一起。”
沐妤睡觉总喜欢将被子盖过头顶,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习惯,只是这样让她睡得较为舒服。
人人都会有自己习惯的举动,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便是。
女人原本睡得正香,就突然听到床边的一番自言自语,自己的手上更满是湿漉漉的液体。
一开始不想理会,结果对方一说便是好几分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索性睁开杏眸,怒瞪着对方。
诈尸?
泽衍一看对方活生生地模样,第一想法竟是诈尸,可待到回过神来,却更加不明白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们都误会医生所想表达的意思了?
“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急着追悼我?”沐妤翻了个白眼,两手撑着床面咬牙坐起,瞥见泽衍哭花的俊脸,不禁蹙紧了眉头。
还别说,哭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谢谢你。”泽衍一阵狂喜,发现自己并不是做梦时,心里更是激动不已,顾不上其他,长臂一挥,将女人紧紧拥入自己的怀里,将沐妤包裹得密不透风,“谢谢你,没有离开我。”
粗砺的手指扣住对方的后脑勺,俊脸紧贴着对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熨帖在对方的身上。
沐妤这时便因为左肩传来的一阵刺痛,下意识地推开男人,白皙的手轻抚着包扎好的伤口处。
男人见状,眼里更是闪过一抹心疼。
“老衍,我觉得你就是我的灾星,和你在一起准没好事。”沐妤的眉心闪过若有若无的蹙意,却在看见对方似水柔情的眼眸后,抿了抿嘴,无奈地叹了口气。
灾星就灾星吧,这不都是她招惹来的么,自然也是怪不得别人,自认倒霉。
可是这却让沐妤更加好奇,究竟是何人想置泽衍于死地?
恍惚之际,男人早已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梳理沐妤的长发,眉眼间尽是温润,更多的是自责。
“当时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
泽衍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什么,毕竟确实是他没有保护好对方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闻言,沐妤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为什么要替他挨那一刀呢?
沐妤也开始思索,如果换作以前,别人的生死与她根本毫无瓜葛,在不会伤及自己性命的情况下,多少也会选择拔刀相助。
可当时那种情况,若是躲闪不够巧妙,那么那一刀就可能刺进心脏,一命呜呼。
所以,她为什么要冒险一搏?
因为她不想泽衍出事,见不得对方受伤?
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居然在自己心里占了一定份量,真是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们曾经是不是真的见过?”
当时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有关几年前、男孩、糖的关键词,原本并不清楚对方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仔细回想,小时候似乎还真给过一个男孩一颗糖。
因为这样的行为其实并不多,再者身为记忆协会成员,对于细微的事情也是能够清晰地记住。
只是对于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沐妤一般都会选择自动忽略,现在仔细看来,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眸和当年的那个男孩还真有这么几分相像。
在泽衍点头默认之后,沐妤更加确定,表情变幻莫测,杏眸微微凝怠,“当年那个掉湖里被我捞上来的男孩就是你?”
当年,沐妤在被养母收留之际,那时候家庭很温馨,沐妤便试着想尝试忘掉一切,就这样当个无忧无虑的纯真孩童,将持枪的事,研制药的事,甚至于有关a国的一切通通忘掉。
那段时间,释放孩子天性的她喜欢四处游荡,邻近湖边,周遭并未有其他人,沐妤毫不犹豫直接跳了下去,将一名男孩救上岸。
当时的泽衍只不过是在湖里找寻丢失的东西,结果却被沐妤误以为投湖自尽,泽衍一脸懵逼,刚想开口解释,就看见对方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交到他手里。
洋溢着笑意,稚嫩的童声,仅仅只说了一句话,便离开。
为一件小事意气用事,难成大器。
这句话至始至终环绕在泽衍的耳畔,他无法想象,这句话竟是从一个只有七岁般大的小姑娘嘴里说出的。
手里捏着糖,半晌没有开口,扯开包装袋,将糖扔进嘴里。
甜掉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