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家村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那些狄戎人临走还放了一把火,火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熄灭,空气中飘着人肉被烧焦的焦臭味,整个村子安静无比,简直如同人间鬼蜮一般。
那些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妇人孩童这会儿都是崩溃地大哭起来,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差不多已经没了力气,这一路上,都是坐在原来狄戎人用来装物资的简易马车上过来的,这会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废墟中,哑着嗓子,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一个塌掉了半边的土屋里头,然后没多久,就听到了她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哭声。
她几乎是有些疯疯癫癫地从土屋里面出来,怀里还抱了一个看着才三四岁大的孩子,那孩子身上脏兮兮的,还带着一种奇怪的酸臭味,却没有半点烧伤的痕迹,但是看样子,却像是缺氧窒息而死的,秦昭带着人过去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怜悯之色。
那个土屋应该是灶间,里面还有锅灶,灶前堆放的柴火这会儿已经烧光了,距离灶台最近的地方是一口水缸,水缸旁边还有一口大肚子的陶瓮,里头赫然是腌制的咸菜,陶瓮旁边扔着一块不怎么规则的石板,看那孩子的样子,却是那妇人将孩子藏到了咸菜瓮里头,那些狄戎人并没有发现这个孩子,只是他们临走的时候放了一把火,这个孩子没有及时从咸菜瓮里面爬出来,结果最终是被困在了火中,吸入了太多的烟气。
那个妇人搂着自个已经死去的孩子,整个人又哭又笑,看起来简直像是疯了一般。
而之前被掳走的一些孩童,这会儿也是满眼茫然,哭着叫着自个的爹娘,他们跌跌撞撞地跑进已经变成了废墟的村子,只希望自个的父母亲人有万一的希望存活。另外那些人也是存着万一的希望,满心惶惑地进了村,她们被掳走的时候就知道村里大多数人都被杀死了,只是也有人藏了起来,只希望还有人活着,只是,越是往里,只能看到越来越多的尸体,渐渐的,原本压抑的哭声再次响起,听得人心中愈发沉闷起来。
秦昭他们也是默默地走进了村子,帮着收拾村里的尸体,越看,心中越是沉重。
狄戎人虽说放了一把火,但是村里本来也没什么火油,房子又是用的土坯做成的,并不是什么易燃的材料,而且很多人其实是死在屋子外面,因此,尸体并没有被火烧成焦炭,还能清晰地分辨出原本的面目。
村口就有几个男人倒在地上,他们有的是被狄戎人从后面砍断了半截脖子,有的却是被齐腰斩断,那个男人被腰斩之后,还拖着血淋淋的上身往前爬了一段,脸上的神情堪称狰狞可怖。
另一个男人死前应该跟狄戎人有过激烈的纠缠,他的两条胳膊都被砍断了,丢在一边的两条胳膊上手指骨头都折了,应该是他当时死死抱着一个狄戎人的腿,结果被那个狄戎人直接回身砍断了两条胳膊,发现他的手还死死地抓着他的裤子,因此,直接掰断了他的手指。
越往里,看到的尸体越多,一个老人身下压着一个孩子,摆出了一副保护的姿态,结果却被一刀直接穿透了他的肚子,连同他身下的孩子都被刺了个对穿。
一个老妇人被人杀死在门口的篱笆旁边,大概这个老妇人耳朵上应该有一对耳环,却被直接撕开了耳朵,被人将耳环直接夺走。
这些人要说起来,死得还算是痛快,真正悲惨的却是村中的一些妇人。一个年轻的妇人瞪着眼睛,身上只剩下几片破碎的布条,胸前却是惨不忍睹,一个RU头被人活生生咬下,上头还带着带着明显的牙印。另一个妇人却是满口血迹,牙齿都消失了,应该是被人活生生敲掉了满口的牙齿,而身下也是一片狼藉……这些妇人死前都经历了叫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叫人看着就想要掩面,心生不忍之意。
看着这些,秦昭脚步越来越沉重,跟过来的一众士卒也是沉默着整理着尸体,一些年轻一些的,甚至直接脱下自个的外衣,覆盖在这些尸体身上,然后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抬到空地上。
这样的事情,一些从军数年的人却是遇到过好几次了,狄戎人从来不拿中原的百姓当人看。他们甚至曾听到逃到边城的奴隶说,有的狄戎部落,冬天遇上了雪灾,牛羊被冻死,他们没有足够的食物,甚至会杀了奴隶,以人肉为食。
“这些狄戎人都是畜生!”一边秦平义却是头一次见识到这等情况,甚至他其实是头一次真正跟狄戎人面对面呢,这会儿见得这般惨状,有些瓮声瓮气地说道。
秦昭冷冷的说道:“的确如此,所以,我们拼尽一切,也不能放他们入关,否则,他们祸害的就是中原的百姓!”
“总有一天,我们会杀光这些狄戎人!”瘦猴忽然开口道,他暗沉的眼睛里透着的是彻骨的仇恨。瘦猴重要的人都是因为狄戎而死,他出身的村子几乎是被杀绝了,他身板瘦小,直接上阵杀人却是不行,有的时候甚至恨自己没能耐,不能亲身上阵杀敌。
军中多有跟狄戎人有血海深仇的,这会儿都是点了点头,边军当兵也不光是为了那点军饷,还有每天能够填饱肚子,有的是不得已,有的却是因为他们真的恨狄戎人,狄戎人肆虐多年,边城方圆百里,就没几个跟狄戎人没什么仇恨的,他们从军至今,很多却是一个很简单的理由,那就是报仇。
“放心吧,总归有这么一日的!”秦昭当年做特种兵的时候,一直就在南方边界的地方,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一些蛇头拐卖人口,这些人在异国他乡,上天无路,求救无门,被人视作玩物一般,秦昭遇到这样的事情,同样有着恨不得将那些人灭族的心思,这会儿,这些狄戎人的残暴,叫秦昭回想起了自个曾经见过的那些事情,心中几乎是杀意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