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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出院(1 / 1)

很多天后,刘岳出院了,他面色疲惫,心灵交瘁,看着有气无力。厂长蔡暄开车把他从医院接了回去。

厂长以前和刘岳的交情就不错,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更加紧密,成为了彼此相识相知的朋友中很重要的一个。刘岳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里,每天蔡暄一下班便前往医院看望刘岳,每天为他送饭,来了就陪他聊天至夜深,然后在刘岳的恳求下离去。

两人在医院里交互讲着自己的往事,刘岳以前只和郭年讲过自己的故事。

蔡暄听了刘岳的遭遇及他对乡下的描述,不禁冷汗直冒,他从来不知道乡下是那样的生活,更不知道这个平时较为沉默的人,既经历了这么多常人没有过的经历。自己从小在大城市长大,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顺顺利利的便读完了大学,读完大学便来到叔叔的厂里当厂长。一路走来,很少遇到过那种令人记忆深刻值得花一辈子去铭记的事情,唯一记忆深刻的便是小时候去外婆家被狗咬了。外婆家也在乡下,是近城那种村子,看着生活条件很好,过着自家式的田园生活,耕地全部机械化,收庄稼也是请人,种地人很轻松很舒服。蔡暄很好奇,真不知道刘岳描述的他家乡的境况是否真是那样。

一到夏天,暴雨肆无忌惮的冲刷着青砖绿瓦,感觉生活如梦,伴雨入眠,酒后一支欢歌,奏响生活无忧无虑的曲调。那是文人墨客享受宁静恬适生活下的写照,他们故意花那么一点钱去一个人烟较少的地方,建一所青砖绿瓦的住所,房前屋后种上芭蕉和绿树,夏天听雨声涤荡在自己清逸脱俗的内心,然后提笔逐梦,写下这令人如痴如醉的夏景。

在农村,很多人家没钱盖平房,他们的主要住所的瓦房。墙主要是石墙和土坯。刘岳将雨后的景象描述在蔡暄的眼前:一遇到下大雨,农村人最爱说的一句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破旧的瓦片抵挡不住暴风雨的袭击,大风一吹疏疏落落的盖在椽上,然后便是暴雨的洗涮,屋内哗啦啦的下起了雨。一下雨,那些穷人就得找一些锅碗瓢盆去接水,可那有这么多的器具去抵挡那来势汹涌的暴雨,所以他们只能听任雨水,晚上床铺被雨水淋湿了,他们随便找点干床单铺在地上便是一夜,第二天照常上山干活。有些人家,爷爷辈留下来的土坯屋子,由于家族里没有什么能人,子孙也没钱盖新房,偏偏人又很多,他们便很多人挤在一个屋子内。儿子分到一间屋子,孙子再在儿子原有的基础上再分一半,一间屋子上半部分是一家人的,下半部分便是另一家人的。由于年代太久远了,那些屋子看起来摇摇欲坠,暴风雨来时,感觉就要垮塌。

而冬天,暴风雪照样肆无忌惮,那些破屋四壁通风,窗子上没有玻璃,寒风从窗缝及墙缝里吹进来,有时用一两块破布或者麻皮口袋遮挡,可还是难抑寒风的咄咄相逼。柴草多的人家在冬天便燃起熊熊烈火来御寒,其实大部分人家在闲暇时都会搬一些柴草回家,那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煮饭烧水都得靠柴草。

那些土路,大雨过后,都成了泥路,泥塘有一两尺那么深,干农活的人赶着骡马去地里驼庄稼,一路蹦蹦跳跳,不是他们富有生活情趣,而是泥路逼迫他们那样走。人还好,牲口不能那样走,有时一匹骡子驮着两三百斤的东西在泥路上挣扎。有些路修在陡坡上,从下往上每走一步都是生命的考验。

受伤的那段日子里,刘岳再一次找到了除了父母之外真正的感情,蔡暄和自己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甚至只是一般的同事或者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可他在自己受伤时却义无反顾的承担了照顾自己的义务。他是厂长,照顾自己的员工理所当然,可刘岳知道,要培养两人之间长久深厚的友谊,不经历共患难同生死是不牢固的,不敞开心扉和对方倾诉自己,不把最真诚的一面袒露在他人面前是不可能建立真正友谊的。虽然唐昕和自己说,人不能太老实,不然受伤的往往是自己。当下,也许对方没有什么恶意,他可能也是友善的,可谁能保证日后他还是一直坚守那份友谊,不做损人利己的事呢?

刘岳返回厂里,很多人对他嘘寒问暖,特别是王大海夫妇还特意为他做了一顿饭,刘岳感受得到大家对他的关心。他很感动,出门在外,能遇上这么多有人情味的人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可满心伤痕的刘岳也只是强颜欢笑,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唐昕也在场,一句羞涩的关怀的话语,甚至轻露一个关怀的眼神也足以疗治心灵的创伤。可她早已奔赴国外,去追求更远大的梦想,去创造更加富丽堂皇的人生。有时候出身决定了人生的一半,另一半需要自己去创造,有时候因为处境,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改变自己的价值观,去扭曲自己原有的梦想。

刘岳出院的那天,郭年没有来看望他。刘岳回屋便给郭年打了电话,可那头无人接听。他想可能是郭年还没有痊愈,还在医院里养伤。

进行了简单的休养调整后,刘岳便投入了工作,他打算周末请假去看望郭年。

再说郭年,几次的碰壁,无端的伤痕使他变了一个人,愁结于心想解也不是那么容易,日复一日,愁结渐深,竟成了他走上另一条路的始发点。逼迫和别人的冷眼成了他奋起的支柱,可没有谁会想到,曾经那个偷鸡摸狗,虽年纪轻轻却老奸巨猾的郭年有一天会像曹雷一样,霸据一方。

在这个冷眼的唯利是图的社会上,柔情的人有一天也可能变得铁石心肠,山一样的身躯也可能会被小溪吞噬。柔情似水,多愁善感,用情至深都有可能让你裹足不前。那段日子,郭年体会到了和刘岳相处的快乐,他几乎把他这辈子能有的兄弟情都给了刘岳,刘岳亦如此,把最好的一面给了郭年。可他们自己也意识得到,虽然双方彼此都是掏心掏肺的手足情深,可两人因道殊志异,终将是陌路殊途,他们的交集注定只有情感部分,可只有情感的交集注定只有天涯相隔。

郭年病好后便又回到公司继续着工作,曹雷因自己女儿的事情感觉在面子上有愧于郭年,见到郭年有些情面上的障碍。再说曹媛,虽然多次得到郭年的帮助,可始终看不起郭年,也始终不会喜欢上他。郭年对她的朝思暮想也随着曹媛冷淡的态度渐渐消逝,代替他情感另一部分的是日益加剧的仇恨和对莫大权利追求的雄心,他也不能预测他的将来,也许等待他的是被人乱刀砍死,也有可能是监狱的大门,也有肯能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这谁也不能预测。

他心里的那份仇恨来得简单,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相比于当初那种偷摸的日子,现在的他算得上是出人头地,可当初那份快乐却随着时间线慢慢被磨蚀,仿佛越是往前走等待他的越是痛苦和悲痛。想想自己的身世,想想自己和叔叔逃难的那些日子,他发誓他一定要做人上人。他不喜欢平淡,不喜欢默默无闻,不希望自己一辈子的影响仅局限在亲朋好友中。于是,他开始更用心接近曹雷,他要靠曹雷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

一直以来,曹雷在正面上是正当经营,干着各行各业的生意,可私底下却做着一些违法的买卖,走私货物等,同时也为那些毒瘾子提供一点不易之货。

之前的郭年并没有机会接近到那些非常私人化的行业买卖,因为曹雷知道,那些行业虽然很赚钱,但风险极高,所以曹雷用在那些行的人都是一些亲信,郭财都不知道曹雷还涉足这些行业。郭财能直管坑蒙拐骗的丐帮已经算是很受曹雷重用了,一般人便只能在普通岗位上某就。

自打郭年多次救了曹媛后,曹雷便把郭年放在一个比郭财更高的位置上。虽然曹雷霸道独裁,但他还是很讲江湖义气,知恩图报,所以他对郭年一直怀有感激之情,要是曹媛喜欢郭年,他是非常乐意他们走到一起的。可偏偏曹媛对郭年冷眼相待,这让曹雷无能为力,因为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想看到他女儿幸福,他不想逼迫他女儿做她自己不喜欢做的任何事情。所以哪怕郭年再救曹媛一万次,也只能按照曹媛自己的意图来行事。

曹雷却感到很自责,他知道郭年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女儿,郭年算得上是自己的一大爱徒,可如今自己能为他做的就是让他在事业上更加如意。而这也滋生了郭年对权利的进一步渴望,让他找到了怎样攀爬人生阶梯的重要一步。此后他便为自己定了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目标,这个目标让他对世事更是驾轻就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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