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汐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娘亲，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真没事儿。”
秦臻一看姜素汐哭了，忙的伸出手回抱住她，出声安慰。
可姜素汐显然吓到了，眼泪落个不停，“臻儿，是娘亲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到那么大的伤害，这么多年了还是会做噩梦。”
姜素汐是典型的娇软美人，落起泪来梨花带雨，三十多岁的年纪，却犹如二十几岁的少女似的，却又偏偏多了那么一丝成熟的妩媚，落泪的模样能让人疼到心坎里。
姜素汐说的这事儿，在秦臻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印象。
因为她八岁之前的记忆都不在了。
但是据娘亲说，她的脑袋是摔坏的。
八岁那年，姜素汐有过回京的念头，因为那时候的她早已经到了该启蒙的时候，于是便雇了一辆马车，收拾了细软，准备回京，谁知道才出了大庄村，便在峡谷处遇到了刺杀，驾车的车夫，还有一个粗使婆子当场就死了，而他们的马车也因为失控坠落了峡谷，若不是命大，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也不是命大，被人给救了，也就是她后来的师父。
但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就落下了梦魇之症，时常从梦中惊醒，然后发呆。
早些年现象更严重，几天几夜都陷在噩梦中醒不过来，后来是师父给她用针灸刺脑的方法帮她治疗，缓和了好多，已经半年不曾犯病了，想必是因为昨晚上刺杀的事情受了刺激，这晚上才又陷入了梦魇。
“娘亲，女儿没事，你别担心，看到你哭，女儿心都疼死了，不哭不哭啊。”
秦臻缓和过来，便抱住姜素汐，逗趣的安慰她，总算是让她的美人儿娘亲破涕为笑。
姜素汐用帕子擦了擦眼，爱怜的看着秦臻道，“臻儿，你这次陷入梦魇是否跟这几日没睡好有关系？肯定是了，你大半夜的还在外面不回家，娘亲就知道你心里烦闷，不想回京城那秦家去。”
姜素汐道，眉眼轻愁样。
“娘亲，我没……”
“哎，知女莫若母，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知？你在这乡野间野惯了，哪里愿意回到那规矩满门的高门宅院？”
秦臻垂了垂眼眸，“可是娘亲想回去，是吗？”
姜素汐愣了一下，这几天她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如今七日限期已到，秦家的人也该到了，这个问题便也回避不得，于是姜素汐开口道，“其实娘亲想回去，但也不想……”
“娘亲，你这是何意？”
“臻儿，娘亲与你在这山野乡间已经住了十多年，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朴实，若是一直隐居在这里，以后的日子自然是惬意简单的。”
秦臻点头，这也正是她所想。
“可是臻儿，你毕竟还是秦家嫡女，虽然这么多年，秦家不闻不问，可是这层身份是更改不了的，如今你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秦家那边送来的信中，言辞恳切，你爹爹说他很愧疚，很想念你，老夫人近年来也频频念叨你。
臻儿，或许真的是你爹爹良心发现了，想起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想着为你谋一门好亲事呢？”
姜素汐语气很轻柔的开口。
秦臻眨眨眼，看一眼自家的美貌娘亲，终是没忍住的开口道，“娘亲，你这么乐观的吗？”
十五年不闻不问。
突然间就愧疚了？
就想要接她们母女回去？
这明显不是有阴谋就是有阳谋。
“你这丫头……”
听到秦臻这反问句，知道自家女儿这是在笑她，姜素汐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头，“娘亲知道，也许是秦家或老夫人在打什么主意也说不定，这些娘亲都想到了，但有一点，秦家既然派人过来通了信，那么咱们回府这件事情就已经成了定局，秦家不会允许我们忤逆。”
姜素汐的眉眼间凝着一丝淡淡的凉。
她与秦淮生在一起这些年，早就看清了老夫人是怎样一个人。
秦臻看到了姜素汐眼中的轻愁，她怔愣了一下，接着开口，“娘亲，原来你看的这么透彻啊，我还以为你是十分想回去的，我以为你想念那个秦淮生呢。”
听到秦臻直呼秦淮生的名字，姜素汐嗔她一眼，“那人是你爹。”
“渣爹。”
秦臻撇嘴。
姜素汐眼神闪过一道笑意，倒也没有在说秦臻什么，只接着开口道，“臻儿，你自出生，老夫人便听信那什么天命谗言，将我们给送到这偏远山村，你那爹爹当时虽然对我用情至深，但终究是个孝子，忤逆不了老夫人，我当初没有怪他，只怪我母女二人命不好，可是这么多年……，我臻儿已经十六岁了，你爹那边却是对此不闻不问，我心里是有怨恨的，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爹的情谊早已经没有了。”
“娘……你……！”
秦臻没想到姜素汐会跟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有些惊讶，她们母女二人感情非常好，但却不常提起远在京城的那个男人，因为娘亲会难过，没想到今日会从自己娘亲的口中听到她说对秦淮生没有情谊这样的话。
“臻儿不用惊讶，是人都会变的，我与你爹，相遇的时候就算是在怎么美好，这么多年娘亲的心也冷了。”
听到姜素汐这般剖白的话，秦臻只觉得好生心疼，娘亲如今不过三十有六，心就已经冷了，在这乡野山庄之中独守空居十五年，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
秦臻心里的不忿和不甘突然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娘亲。
秦家嫡女的身份她不稀罕，区区一个侯门高府她还真没放在眼中。
但是娘亲……
受了太多的委屈和痛苦，他们秦家欺人太甚！
若是秦家那边一直不来招惹，那大家各过各的生活，便也就罢了，她也没想着去报复秦家十几年的不闻不问，毕竟这些年她过的实在是惬意和潇洒。
可如今秦家主动上门招惹，她岂有不接招的道理？
秦淮生伤透了娘亲的心，但是该属于娘亲的身份、地位和尊重，她要一一讨回来。
“好，娘亲，我们回去。”
秦臻抬头，眼中眸光清冽，看的姜素汐一愣，“臻儿，你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