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赵悦、李虎将雷震华、赵小松送走回来,两人洗漱共浴后,又不知疲倦冲上了爱的征途。
李虎刚压住赵悦,赵悦便用双腿紧紧夹住李虎,欢快道:“快呀,我要你的合理冲撞。”
李虎笑道:“那我真要把你撞上天啦。”
“天上人间一样快活。”
……
爱河归来的赵悦,抚摸着李虎后背道:“你这里有颗大黑痣。”
李虎随口道:“老话说背上的痣叫‘背山痣’,是苦命象征。其实我不算啥,高大哥是我好朋友中最苦命的一个。”
“那我要听你讲高大哥的故事。”
“又要听故事了,咋跟小孩儿似的。”
“忙里偷闲嘛,再说你答应过的。高大哥的故事真像雅兰姐说过那样,是‘磨难人生’?想不到虎哥有这么多人生经历丰富的朋友。”
“你也算,我的‘霸王花’小妹妹。”
“在虎哥面前我不是‘霸王花’,我就是我,本色的我。你快讲嘛。”
李虎先点了支烟,然后讲了起来……
“凤来鱼庄”老板姓高名新财,早年李虎与其相识于东方雅兰家。高新财是曾经与东方雅兰父母一起上山下乡的老知青,十年浩劫中,高新财先成了下乡当地的知青造反头目,随即又返回家乡参加“文攻武卫”,据说在一次学校“保卫战”中,高新财致死一校方保卫人员。事情说来有些蹊跷,高新财清楚记得当时死者在正前方约三十米的大树后,而他仅打的三枪全打在对方大树的根部,甚至还能看见泥土飞溅,但没想到那人却从大树后倒了出来,后经查验,子弹从死者太阳穴右进左出,出口足有拳头大。尽管事情经不起推敲,而高新财当时又是被大家公认打枪最差的,枪击者按理非高新财,但那时高新财年青好胜非要争功,大家根据死者所处位置,以及中枪部位再次反驳并最终认定:守在固定位置上的高新财不可能是枪击者,否则死者中弹位置应在面门。
赵悦吐了口气道:“好在有证明人,否则就说不清了。那后来呢?”
李虎继续讲到……
一九六八年,中央下达“九五命令”,全国造反派奉命上缴所有枪弹结束武斗,高新财随即与其他知青一同返回农村。农活之余,高新财在百无聊奈中萌生开车念头,原先便小有基础的高新财,伙同其他知青,在公社农机站一前辈帮助下,将当地防疫站与农机站两台破解放东修西补,南拼北凑合二为一改装成了一台好车,高新财从此为生产队跑运输。一九七0年十月的一天,高新财开车送一病重病知青前往县医院看病,但没想到办完事情出城时,由于车箱板上的铁皮因扎钉脱落,致使其飞翘的铁皮将路边一青年农民拖翻,直到行人惊呼时,高新财才意识到刹车,结果导致对方因刹车贯力摔于车腹,再经后车轮由左大腿斜辗至右前胸当即死亡。
赵悦听得倒吸了口凉气,“我的个妈也!闯这么大的祸啊!”
李虎按下烟头又道:“高大哥说,当他亲眼目睹闯下的惨祸时,吓得都成傻子了,特别当他知道死者不仅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三天后就要结婚时,才知道罪过大了。只是当时动乱时期,根本没有‘无证驾驶违规’的说法,再加上高大哥认错诚恳,事后他只被拘留了一星期,另外赔偿了死者家属一千二块钱。这次事故过后,高大哥发誓再不开车。”
“那他就不该再有麻烦了。”
“还早哩。一九七一年六月,高大哥接公社通知到县里参加知青学习班。实际‘学习班’是当时针对在动乱中打、砸、抢人员进行清算的一个机构。在‘学习班’里,高大哥被责令反复交待车祸一事,和早前武斗中打死人的事情。”
“是谁把这事儿翻出来的?”
“要说高大哥自己早把打死人的事儿忘到了‘爪哇国’,但哪想到,那颗事隔多年的‘亡命弹’又重新被人提了起来,后来还反弹到高大哥身上。”
赵悦感慨道:“真是麻烦人不惹麻烦麻烦自来,果然是‘磨难人生’。”
李虎喝了口茶后,继续讲着……
据高新财自己说,他至今也没弄懂“学习班”是怎么知道当时情况的。
来到看守所,在当时“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以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政策感召下,又特别是当高新财领略煞威棒后,开始一次又一次交侍车祸事件。那时的高新财想法很单纯,以为开车送危重病人属救死护伤,压死路人属无意,两者应该功抵过,岂知后来事情并非这样。
第三天,审讯人向高新财提及武斗中打死人一事,高新财承认参加过武斗,但不承认打死打伤过任何人,并反复强调事情真相,再三说到有多少人可以作证。
赵悦:“就是,只要证明人一说就清楚了。”
李虎:“你想得太简单了,那个期间没有国家法,只有造反法。”
“那后来有国家法了也可以说清楚的呀!”
“后来几十年都过了,就算说清楚日子也不能重过,再说不是人人的冤假错案都能平反,我父亲就是例子。当时对方只是提醒高大哥不准狡辩耍聪明,老实交代当时到底打了几枪。”
说到当时,高新财终于没熬过暴打,被迫交侍说“三枪”,审讯人不信,火道“战场上不可能只打三枪,起码三十枪”,哭笑不得中,高新财回说“要一开始就说三十枪你们还是不信,我总不能乱说三百枪”,审讯人一听更火了,大骂高新财“混帐,前天说三枪,昨天说三十枪,今天又说三百枪,你到底打了多少枪”审讯人随即告诉高新财,说死者是当时校方保卫干部,高新财不相信,再三重述当时情况,但一切都晚了,只好说“最后一枪”。定罪名时,高新财因此被判“现行反革命杀人罪”,死缓两年。
就当时而言,高新财的“死缓”还沾了其三代矿工家庭(本人不构成“阶级报复”),另及老母(省、市级劳模)的光,故由死刑改为死缓。
赵悦听后,只觉沉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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