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村顾名思义,坐落在山坳间的这个小村庄大概也只有那个世代居住在此,直到数十年前才放弃了村长继承的秋家是唯一独自住在山腰上的存在。这几天秋家格外安静,安静到让早已经习惯了安静的山坳村村民们都开始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那个秋家的小女儿原本总是好像精力过盛一样喜欢到处疯跑,尤其是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居然就成了全村上下所有大小孩子们的头目,什么掏鸟蛋偷瓜菜哪一样不是这个活泼过了劲的姑娘带头?
在现任村长的强行命令下,终于安排了三名青壮和两名妇女组成了五人的慰问团,打算前去看一看秋家的情况,毕竟前天那拨药商进了村之后就直接去了山腰上,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同为一村之民,总得关心一二。
村长的想法和心都是好的,当然他也只是有点所以而已,这山坳村自从诞生以来就没出过任何案件。可是当村长看到五名惊惶失措地跑回来的年轻人们,听到他们说秋家大门紧锁,隐约听到了院子里有男人说话之后,他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那些药商既是药商也是秋家的债主,若不是山坳村上上下下就没有一户人家是有钱人,又怎么会让秋叶那小姑娘去跟这些黑心商从借钱?
点齐了全村五十一名男子,其中包括了十七名年过五旬还算健康的老头子,一群人扛着锄头拎着棒槌浩浩荡荡来到了秋家院子外面。
“秋家的,秋家的?在不在给我支个声,我是吴文声啊!”山坳村的村长吴文声扯开了嗓门叫着门,把那两扇去年他才亲自帮忙换上的新门板拍得啪啪作响。
“秋家的!?在不在?我们很担心你,能不能开开门让我们见一见?让秋叶来开门也行啊!秋家的?”吴文声的声音越来越急,同样感到心焦的还有那些跟着来的男人们。秋家母女三人哪一个不美?就算是成天被村里小孩子们叫成黑炭头老大的秋叶实际上也是个美人胚子。全村三十四名青壮,除去结了婚的还剩下十五个光棍,这些人哪一个不把秋玉当成自己的梦中情人?
眼看着村长把门越拍越响,院子里却没有任何动静,本就紧张的气氛渐渐被推到了爆发的边缘。
“撞门!”村长吴文声终于下达了命令。立刻就有五名身体较为强壮的村民冲上来抡起了手里的家伙事就开始往那全村大概算得上最厚重最结实的两扇院门上狠狠砸去。
毕竟只是两扇院门,这不是元廷的国库也不是某个门派的藏宝楼,很快就在五名壮汉的疯狂敲击下变得支离破碎,最终颓然倒在两旁。
一群人蜂拥而入,然而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想像中的画面。
秋家平静得不像话,所有的屋门都敞开着,没有人,灶是凉的,原本圈着几只鸡鸭的篱笆里面空空如也,大概是秋家母女所住的屋子里柜门大开,里面的衣服明显少了些,但怎么也看不出有慌乱的迹象,倒像是秋家的人自己拿了些衣物之类,只是走得有些匆忙而已。
“五个人一组,找!”吴文声毕竟是个落第秀才,脑筋转得还是比其他人快了许多。随着他一声令下,五十一个男人迅速分成了十组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实际上秋家又能有多大?就算经营了很多代人,就算前前后后山坳村的村民们都帮忙修过这秋家,那也不可能经得起五十人的四下乱转,于是搜索的结果很快就产生了。
吴文声眉头紧锁,坐在秋家院子的木凳上发了好一阵的呆,这才一脸苦相地站起身来,示意身周那些议论不断的人们停下来听自己说话。
“秋家的人走了。”吴文声的开场很直白,因为所有的搜索都指向了这个唯一的结论。他说完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山坳村的村民,实则吴文声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因为他正在努力回忆着什么,那是当年他从秋林妹子的父亲那里接过山坳村村长之职时听到的一段话。
吴文声曾经很确定那段话实际上永远不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谁知道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却不得不经他的口而出:“秋家一走,我们山坳村就要散了。明天起所有人收拾行李细软,三天后全村迁移。”
如果说村长开头那句话听起来就是句废话,那么他最后的一句则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不,是一座山峰。
全村迁移!?这是山坳村的任何一名村民都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他们有的人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五十年甚至六十年,有的人不过在这里生活了二、三十年,但是他们的父辈,甚至是父辈的父辈就已经生活在这里。平静了无数个世代,今日却听到了村长说要全村迁移。
山坳村的人喜欢平静,但不代表他们就是傻子,所以自然就有人会问。
“为什么?”
村长已经预见到了这些人的反应,这还只是男人们的反应,那些女人,那些孩子,如果这些人回去跟他们的家人说了之后,又会有怎样的轩然大波?
这些都是村长要解决的问题,而不是已经在地下的张云和易剑要思考的事情。张云设计机巧能够把那些被他们挖出来的土如数回填然后另走侧洞重新进到这地宫的入口处就已经不容易,至于山坳村自己的事,当然由山坳村的人来解决。
张云在前,易剑在后,二人举着张云制作的死气风灯缓缓前行。
“你说那些村民会不会认为是我们绑走了秋家母女?”张云想着地面上可能已经发生的事,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毛。
“那样最好。”易剑抬手出剑,将两支如同试探一般飞来的梭镖左右磕开,这是他现在能够做到的最省力的方式。天知道这下面的地宫到底有多大,又是什么样子,张云与易剑商量的结果就是在保证活命的前提下用尽一切办法节省力气。
“是啊,那样他们就不至于轻易被安上与咱们勾结的名头,善堂什么的也不至于给他们带来太多的麻烦。”张云嘴上说着,一低头一回身又闪到了易剑身后,因为头前几声细小动静听着实在没什么善意。
易剑撇了撇嘴,手中剑再动,再度将十二枚暗器挤偏了方向,然后淡然说道:“我只知道善堂是玄之又玄之地,名为善堂,实为销金府一任副府主叛逃之后所成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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