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让二皇子毁掉封存在府尹处的，两件命案的所有卷宗、物证。能够找到的人证，全部灭口。”
杨月姬的声音还是那么孱弱，单薄得风声稍微大一点儿就听不清楚。然而从她灵魂深处透出来的冷，仿佛她生活的地方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去死一死呢？”
青瑶戏谑地逗她，对于她这样坦白地直言相告，她并不感觉焦虑。杨月姬阴冷，但只是一个活了一世的人，青瑶死且死过一次了，没有什么能吓倒她。
“没错，我会死，不过什么时候不是你说了算。也许很快了。”
“方便透露吗？”
“兴许就是现在。我想你已经恨不得杀了我了。”
“你这么说，是想刺激我动手吗？”
杨月姬忽然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听上去却是无关紧要的事。“卫姑娘，外面更深露重，进来说话吧。”
青瑶无所谓地走进了大屋，谁知里面并没有比外面明亮多少。
房门口胡乱堆放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箱子，都积满了灰尘。再往里，几乎看不清有什么明显的陈设，只一张简单的四方木桌，上面点了一盏油灯，灯光如豆，只能照亮桌面的范围。
屋里没有火盆，火炉，连一个灰篓都没有，阴暗寒冷就像一座古墓。而杨月姬就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本诗集，眼睛始终没有抬起来看看青瑶。
“哇……这就是你完全掌控了自己命运的结果？”
杨月姬淡淡地回答：“此一时，彼一时，我如今的光景，不代表我一生的光景。”
“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
“呵呵，浅薄。这十年里，世人追求的金钱，权势，荣耀，名声，我都有了，只要我想，吃穿用度也马上就能焕然一新。”说的时候，她的下巴朝那些箱子努了努。
青瑶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坐到了杨月姬的对面：“所以，你现在搞得一副马上就要香消玉殒的惨样，是做给某人看的。”
杨月姬笑而不语。
青瑶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传奇中的美人。她的轮廓，无可挑剔，即使现在满脸菜色，眼窝深陷，骨瘦如柴，还是不难看出她正常情况下会是多么天生丽质。
就青瑶所见识过的人物，除了萧琰和某位外国公主，再没有人能跟她相提并论。
“辛苦辛苦。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博取同情的自残做得这么理直气壮，还美其名曰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佩服。”
“我从不在意凡俗之人的眼光。况且，我觉得卫姑娘还是思考一下，应该怎样面对将来的处境为好。”
“我想你毁掉我的第二步，应该就是通知姚澈来抓我回去完婚，最好再打断四肢，割掉舌头，灌聋耳朵，免得再逃，是吗？”
“和有自知之明的人说话，的确很省心。”
青瑶开心地换了一个坐姿，饶有兴趣地盯着杨月姬那张表情不畅的脸，说：“这要是换了旁人，真的已经忍不了了，把你一刀杀了，好歹可以让你垫背。”
“不错，这就是第三步，你杀了我，萧琰就永远不会忘记我了。他会怀念我，对我感到愧疚和怜惜。因为我死于他中意的女人之手。”
啪啪啪。
青瑶忍不住为她鼓起掌来，对于疯子的思想，她算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真是清新脱俗，不落窠臼。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应对之法？”
“嗯，说来听听。”
“把你从这儿带走，立刻马上。”
杨月姬脸上的淡定变成了惊诧，虽然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但也完全不明白，把她从这里带走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