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侯闻听此言，立刻从屋外回到了正堂中，也是目露惊疑地望着坐着的人。
几乎要被所有人的目光射穿了，祖宗一般的姚澈这才淡淡开口：“你想听什么实话？”
“不是我想听，因为我本来就相信那是事实，只不过没有证据。我只是想让你说给我父亲和嫂子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说谎，但那样的后果你也应该清楚。”
姚澈舒舒服服地把头靠在椅背上，满不在乎地说：“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萧琰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到跟前，语速极缓，只为让他听得更清楚：“谁说我要让你去死？死了，你又会去纠缠青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蛮族喜欢豢养畸形人来供其享乐？送他们一些，说不定还能换几年边关太平。”
姚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问：“你刚才说什么？青瑶……青瑶怎么了？”
“她死了。”
“哈哈哈！是你杀了她？”姚澈似笑似怒地质问萧琰，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脸上挂下了两道银亮的泪痕。
萧琰没有答话，虽然青瑶不是他亲手杀的，但也没有什么区别。
沉默就是承认，姚澈仰头疯狂大笑，又剧烈咳嗽，到最后竟咳出了一口鲜血。
他指着屋中的所有萧家人，好半天才从血淋淋的口中吐出完整的言语来：“一群蠢货！简直愚蠢透顶啊！你们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却要指望真正的仇人救你们于水火！太可笑了，看看你们这帮蠢货的脸，哈哈哈……”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美妇人，她声音颤抖得都不成样子了：“你说什么……她是无辜的……那，那我夫君……”
她倒不是在内疚后悔杀错了人，而是在害怕，她甚至连萧琰的背影都不敢去看了。
姚澈大声回答：“当然是我杀的，不过给我机会的却是杨月姬。你夫君虽然已经有你，但还是对杨大美人念念不忘。我捅了他一刀，他不愿意让杨大美人为他的死负责，所以带着我的刀，硬撑着离开了广麟湖才死！哈哈哈哈！”
美妇人靠着墙滑坐下去，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萧侯此时却是悲愤交加，因为正如姚澈所说，他不仅错杀了无辜，还要求真正的仇人救命。
“为什么武威大将军要替你顶罪？”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只有萧琰了，这个问题是除了真凶以外，对萧家最重要的问题。
“他不顶罪，怎能激起你们家对大将军的仇恨呢？惟其如此，才能让你们心甘情愿地帮着我清除大将军的势力，为我成为皇储铺路！”
“所以，构陷大将军谋反，查抄将军府，其实都是早已定好的计划？大将军是自愿以死报君，只为交出兵权？”
“对呀，谁都知道，按照律法，武威大将军是必须效忠太子的，就算他赌咒发誓不顾律法来效忠我，我也不放心，我父皇更不放心。更何况，我的身体，原本就不被允许成为皇储……所以，一切只能剑走偏锋，让你来推翻他，抢走他的兵权，死了的武威大将军才能让人彻底放心！”
当年的两桩血案，内里所有肮脏可笑的隐情，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披露。但是，真相并不总能带给人轻松和解脱，反而成为了更沉重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