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声的惊呼先后传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熊孩子倒是无事,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但那被镜子砸中脑袋的女孩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事了。
她放下筷子,双手按住脑袋被砸之处轻轻的划圈揉着,力度稍微控制不好,便让她痛的龇牙咧嘴,忍不住传出‘嘶嘶’声。旁边年长的女孩不时关切的询问着什么,而身后的两名便装侍卫已是拣了镜子,朝着赵公子走来。
赵玉新发觉是自己吓自己时,很是懊恼方才的柔弱表现,正要寻那镜子晦气,却见俩精壮的年轻男子持镜向自己走来。这时那健壮妇人一个闪身,便挡在了赵玉新身前,整个队伍顿时停了下来。
一名便装侍卫上下打量了那妇人一眼,随后便发现了前面的蛐蛐,六子他却是不识了。罗姨此刻已是全神贯注的戒备着,这两名男子给了他巨大的压迫感,她甚至担忧自己能否护得世子周全。
蛐蛐自然也发现了那名便衣,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便衣男子见状后,与同伴对视了一眼,随即折返回去与那年长的少女耳语了些什么。那少女绣眉微蹙,有些犹豫,随即附身对着还在揉着脑袋的女孩说了几句。
这下却惹出了大动静来,小女孩不干了,顿时起身直奔赵公子而来。
“刚才就是你扔的镜子?”女孩质问赵公子。
赵公子哪能在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面前输了气势,只见他左手靠在后背,右手弯曲立于小腹处,自认为很有风度的微微一礼,正色道:“那不叫扔,只是适才不小心丢了出去。”
“哼,你砸到我了,给我道歉。”女孩不理他的说辞,只强调造成的结果。
“我并非有意如此,我观你肌若凝玉,面似桃花,感觉甚是有缘,交个朋友可好?”赵公子正经不过片刻,见娘亲和姨娘并两个姐姐都在马车之中并未现身,便将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混账话张口就道了出来。
这倒是把身侧的罗姨惊的不轻,她是精于世故之人,自是晓得眼前这如天仙一般的貌美女娃来历不浅。虽说衣着不如自家小主子光鲜,但用料考究,样式新颖,再加上方才两个不亚于自己的便衣侍卫随身保护,非大富大贵之家不可得。一番分析后,便上前半步,有些低声下气的道:“方才确是我家少爷失手丢的此物打伤了小姐,这里给您赔不是了,您看是否需要请个大夫仔细瞧上一番,诊金自由我们来出。”
小女孩见如此年纪的妇人对着自己低眉顺眼的道歉,火气也消了大半,随口道:“算了,下次可别再‘失手’砸着别人了,不是每个人都如我这般好言语的。”
“是,您慢走。”罗姨笑着答道,只要事情额能顺利解决,她不介意落下面皮多笑一会。
见对方走远后,赵公子不乐意了。
“罗姨,你怎对那丫头低声下气的,难道我们怕了她不成。”
罗姨牵着小赵的右手,有些溺爱的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逃难来此,人生地不熟的自是要少招惹些是非才好。我就一下人,只要能护得世子周全,受些委屈便也不算什么了。”
小赵是个孝顺孩子,见罗姨说的真切,顿时有些自责,若非自己冒失,又怎能使得平日高高在上的罗姨受辱?于是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对着罗姨道:“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罗姨不答,只是顺手整了整赵公子方才丢镜子时被扯的有些走样的外衣。
此时,时代大桥。
“哼,气死我了,那个死小子别让我再见到他,方才若不是那位婶子给他求情,定不饶他。”小女孩此时还有些余气未消,“都怪啊兄,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的,真没劲。”
“哎呦喂,咱们的小公主难道真的生气了?要不我去叫了竹儿来陪你,或是请了王玉将军派了军队把他们都抓起来?”
“那倒不用,竹儿姐姐要给阿兄管账呢,清儿姐姐你没见着,内库里好多金币哦,堆的跟山一般高呢。”小孩子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前一瞬还在责怪那赵家的不良子,下一瞬便切换了频道,转到了金币之上。
“少爷也是为你好,那冰激凌不宜多食,上次拉肚子的事难道忘了不成?”清儿有些好笑的揭着花儿的老底。
“可,可我这次只是要吃一小口吗,这也不许。”花儿面子有些挂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好啦,这午饭也吃了,风景也看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清儿征询着王花的意见。
“不要,我们去找大姐吧,让大姐领我们去新家看看。”花儿鬼灵精怪的建议着。
于是几人便朝王碧的住所而去,沿途的旧建筑已被砖瓦高楼所替代,王碧家的二进宅子在左右的映衬下,倒显得越发不堪了。
王花见到王碧后,便把今日之事从头至尾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最后气不过又说了些赵小公子的坏话,说是衣冠禽兽,登徒浪子。
王碧自觉好笑,便也安慰了几句,又扒开她的头发仔细地瞧了瞧,见只是有些红肿并无大碍,又放下心来。
“大姐,你这房子也快拆了吧,我们去新房子那边看看吧,听清儿姐姐说那边很是漂亮,我都没见过,啊兄都不让我靠近。”小丫头顺便又黑了王玄一把。
“那是怕你伤着,你这个小白眼狼。”
“嘿嘿~”
“你来得也巧,我和你二姐正要往领主府去,你便同我们一道回去吧。”
“啊,我才刚出来没多久呢。”小丫头有些不乐,但最终还是跟着两个姐姐回了府中。
却说六子与蛐蛐等人从东门进城后,便往政务院而去,王妃一家则在半道转向北去,进了领主府。
这一路上赵公子的嘴就没停过,开合间尽是羡慕与新奇之意,这里的一切都与王都迥异,充满异样色彩,让人目不暇接。熊孩子的好奇心时刻都在高涨着,他已有了近期的打算,迫切的需要自由的时间。
王妃一家前脚进了领主府,王碧一群人后脚便跟着到了。
“王氏大女王碧(二女王月)见过王妃、如夫人。”
“何须如此行礼,这里没什么王妃,也没什么如夫人,若不嫌弃就唤我声婶子吧,唤她姨娘便可。”王妃赵刘氏和蔼的道,侧妃也在一边搭着腔。
“礼不可废,在王氏心中,您就是王妃。”王碧声音虽柔,但话语之中的含金量却是不低,王妃一家在吉祥算是立住脚跟了。
王妃对王氏大女的回答很是欣慰,虽说此话不是出自王玄之口,但想来一家人不会有两种态度,定然不会差了去。随即招呼罗姨取来包裹,从中取出一对翡翠贵妃手镯,此镯为内平外弧的椭圆形,显得清秀、闲适、美观,适合年轻秀丽的女子佩戴。
“说来我家这一脉与吉祥王氏乃是世交,当年也是在庆功宴上远远的见过世伯父子三人一眼,还有你那兄弟王玄。如今能再次相逢也属天意,这对镯子乃是当年王后所赠,今日便转送与你,算做嫁妆吧。”
王妃显然已知晓王碧与刘流的婚事,许是出于担心王碧拒辞不受折了颜面,便以娘家的身份为借口将嫁妆送了出去。一来显示如今赵氏已与大夏赵氏脱离,依附王氏之意;二来以娘家人自居,显得亲近无间,自家长辈的馈赠岂能随便推辞?如此双方关系便算是定了下来,礼物也能顺利送出,岂不美哉。
王碧沉思了几息,含笑道:“长者赐不敢辞,王碧谢过婶子。”
王妃开怀大笑,连说几个‘好’字方休,随即又取出一对心形红翡翠滴珠耳环交予王月,道:“这是我当年嫁进赵家时所佩戴的饰物,你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王月自是随着姐姐行事,收下耳环后道了谢,便退至一旁。
此时王花有些发懵,那登徒子正躲在午时向她道歉的中年妇人身后,不时探出脑袋确认自己是否已是暴露。在见到王花看向他时,便又飞快的侧过身去,扮出你我素未平生,早前的一切都是幻觉的模样,直把王花的火气勾起了八分。
花儿对眼前发生之事已是明白了七七八八,这坏坯子一家显然与自家有些渊源,看样子要在这边住上一段时日了,此时不是修理那浪子的好时机,便默默的忍了下来。
这时王妃已把目光转向了咬牙切齿的王花身上,顺着她的视线却是发现自家新儿有些心虚的背着手,正在欣赏墙壁上的水墨画,不时用余光往这边瞟过。一时间她也摸不清原委,依她对孩子的了解,许是无意中做错了事,惹到了王花。于是便越发亲切的对着花儿道:“这位便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花儿小姐吧,长得可真漂亮。”
说话间已是起身朝着花儿走来,花儿学着大姐二姐模样,规矩的行了礼,道:“王氏女王花见过婶婶。”
王妃大喜,一把扶住王花,仔细地打量了起来,她是越看越满意。随后从罗姨手中接过一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亲手给花儿插上。虽显大些,却也不是为她现在所准备,长大些便好了。
王花谢过。
随后侧妃赵陈氏也给三人送了见面礼,礼物并不寒酸,由此可见王府底蕴的深厚。
此时王碧道:“好叫婶婶和姨娘知晓,新领主府已是在建,并我们姐仨与婶婶家的房子一同建造的,如今正在装修,月底便可入住。这段时日就委屈婶婶和姨娘暂住领主府,房间已是准备妥当。这里与王都有些不同,若有不适婶婶与姨娘尽管吩咐,自要住的舒坦才好,否则我那弟弟可不会轻饶了我。”
说罢,自己倒是举起手帕,捂着嘴痴痴笑了起来。
王妃与侧妃,甚至那罗姨顿时大喜,连道不需如此,入乡随俗即可。
再瞧那赵小公子,此时哪还淡定得了,满脸的苦瓜相,花儿却是笑的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