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然前脚才接到保镖说沈洛哭过的事,才刚让他们控制住孙医生,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哭泣,事情还没打听到呢,后脚就接到张妈说沈洛晕倒的事。
“晕倒?怎么回事?她现在呢?人怎么样?醒了吗?”
“还没,朴医生刚给太太看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还没醒。”
“原因呢?嗯?为什么会突然晕倒?临走前我怎么吩咐你们的?们就是这么照顾她的?我养了一堆的废物吗?你们在唐家就是光吃饭不干活吗?!”
被训斥的张妈心肝儿都快要跳出来了,战战兢兢的回道:“不是的,唐总,朴医生说太太今天情绪起伏太大,大悲痛之下一时缓不过来,气急之下,所以才会晕倒。”
“气急之下?”
“是,朴医生是那么说的。他还说太太郁结于心,情绪脆弱,不能再受一丁点的刺激。”
“我知道了,你继续好好照顾她,醒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唐总,我知道了。”
一结束完通话,唐景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夫人的通讯设备给我断了,不许她再联系外界更不许再发一些有的没的,家里帮她拍照的,传话的,一律开除,马上给我滚。”
“从这刻起,老夫人闭门谢客,谁也不许上门。”
得到命令的宋管家照办了,他面上不显任何情绪,心里却挺痛快的,少爷终于出手了。也确实该整整了,老夫人天天吃饱了撑着跟少夫人过不去。
唐母一听到自由没了,再加上被解雇的佣人的诉苦,气冲冲的要找儿子要一个说法,她不顾宋管家的阻挠,气咻咻的踹开了儿子书房的门,“景然,你在做什么?你居然不让我打电话?你还辞退佣人?他们做错了什么?”
“妈妈,我跟你说过。”
唐景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看着她,“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希望你能和洛洛和平相处,你做到了吗?”
“我怎么没做到了?我惹她了吗?你说说,我做什么了?倒是她,我来帝都这么久,也没见她给我打一个电话,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有她那么做儿媳妇的吗?”
“哦?是吗?我看到的只有你不断的在为难她,挑衅她,妈妈以为你做的事我都不知道吗?”眸光转厉,“要我说具体的吗?”
唐母心一虚,忽然说不出话来。
“妈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些话,我不希望你和洛洛起冲突,如果你实在没办法和她相处,那也不强求,你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但是有一点,你别再去挑衅她。如果你再有下一次,我就送你去乡下的老宅子,那里空气清新,纯天然无污染,正适合养生,想来你很需要。”
“你,你,你……”唐母被气的心口疼,“你居然为了她要把我送到乡下的老宅子?!好好,你现在有本事了,你有本事了连妈妈都不要了。我真是白养了你,我怎么这么命苦。”
唐景然最烦她这样,本就心情阴郁的他此刻心情更加败坏,“你想现在就去乡下吗?”
唐母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哑了,说不出来了。
唐景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绕过她,出了书房。门外,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见他出来,恭敬的对他鞠了个躬。
唐景然单手抄兜,大步往前走,走到沈岚房间时,他冰冷的对男人下命令,“进去,给我催眠,套出她和许杨以及那个人的交易内容,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对沈岚,对这一切,他真的没有耐心了,恨不得分分钟内解决一切。
“是。”
同一时间的许家,在书房的许杨收到了一份奇怪的资料。
“给我的?谁送的?”
负责送资料的佣人面对三少的疑问,是这么回的,“是在赵家送的礼物中发现的,问了老爷子,他让我给您送来。”
赵家送的?
许杨单手拿起那份密封的袋子,心想,袋子里装的会是什么,总不会是地产文件或者财产转移书之类的,赵明章没这么无聊,不是的话,又会是什么?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佣人走后,许杨拆了袋口,袋子里装的是一份资料,一份他意想不到的资料,那份资料上写的是关于沈洛的身世。在资料的最后边还附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倘若我失败,希望你能保护沈洛离开这里,我已经安排好一切。
这字他不陌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熟悉。
许杨皱了眉,赵明章什么意思?他这是为沈洛安排好了后路?
等等,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洛是赵明章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许杨不信,本能的排斥这份资料,沈洛怎么可能会是赵明章的女儿?怎么可能?但呈现在他面前的资料由不得他不信,一份亲子鉴定以及两张相似度极高的照片。
凝眸盯着那两张照片,光冲那两人的眉眼,说不是母女都没人信,许杨看了许久,倏地将资料锁到抽屉里,疾步出了房间。
客厅里,许妈妈正指挥佣人摆放着摆饰品,挂大喜的红字,明天就是老爷子八十的大寿了,届时会有许多达官显贵来,许家可不能失了礼。所以,许妈妈才亲力亲为,亲自监督。
“妈妈。”
“哎?儿子你来了,怎么了?”
“妈妈,这个人你认识吗?”
许妈妈拿过照片,一看,惊讶的捂住了嘴,“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这张照片你哪来的?谁给你的?”不应该啊,当年赵嘉容过世后,赵明章下令毁了她所有的照片,她家的也全销毁了,按理说许家是不会有她的照片。
“妈妈,她是谁?”
“她啊,她是赵明章已经过世的夫人。”
“是赵老的夫人?”
“是啊,就是她,她就是赵老的夫人。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会说起她了?”
许杨不答反问:“她和赵老是不是有个女儿?”
“是啊。”
“我从来没见过她。”
“你哪里会看的到?赵夫人过世后,赵老闭门谢客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虽然又恢复正常了,但我们家和赵家交情一直淡淡的,走动并不频繁,偶尔几次来,你不是在外边野就是被罚在书房里练大字,你从哪里见到他们?后来,大概过了几年,这位赵家小姐突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去了哪里。你今天要是没提起这事,妈妈都想不起来呢。”
看来资料上说的是真的了,沈洛真是赵明章的女儿,这诡异的血缘和羁绊。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
“没什么,就突然想问问。妈妈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先上楼了。”
许妈妈满腹疑惑的看着儿子上了楼。许杨去了爷爷的书房,书房里除了老爷子还有他的爸爸和几个叔叔,看样子是在讨论什么大事。
“哦,来了,”老爷子停下话,笑眯眯的,“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些资料,不是很重要。”
许老爷子眼泛精光,左手捋着胡须,笑吟吟的并不说话,反倒是许爸爸,听到儿子这么轻描淡写的样,当下就吹胡子瞪眼的,“长辈问你话,有什么说什么。平常我怎么教你的?嗯?我教你对长辈说谎吗?”
许杨低下头,乖乖挨训。
这下轮到老爷子冲儿子吹胡子瞪眼了,“孩子说没什么就没什么,你骂他干什么?他都成年了,你在外边也要给他留点面子。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许杨的几个叔叔低头闷闷的笑。
许爸爸老脸一僵,面皮胀红,您不也当着弟弟们的面训斥我吗?
“好了,没事,既然是不要紧的事就不要上心和费心了,”许老爷子意有所指,“去忙你的吧。”
许杨又回了自己的房间,再次拿出那份资料,一把火烧了。
火苗窜起,一寸一寸舔舐着那份资料。资料是销毁了,骨子里的血液并不会随着资料一并消失,他再想否认也抹不去沈洛身体里流着赵明章血的事实。
沈洛是赵明章的女儿,所有的一切又不一样了,要全部推翻。
沈洛既然是赵明章的女儿,就注定了赵明章要是失败的话,沈洛根本没法全身而退,更不要要说以许家三少夫人的身份呆在他身边,呆在帝都,张老不会允许的。斩草除根,谁会放自己死对头的女儿自己跟前蹦跶?尤其她身后还站着家族显赫的许家?所以张老之前允诺他的,答应他的事,不过是骗他的。
那么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改变许家中立的立场,站到赵明章那边去,去帮他。但这样的话,他是拿全家族去赌,拿许家上下的锦绣前程和富贵荣华如赌。帮了赵明章,许家不一定会更进一步,但失败了一定会倒血霉。到时爷爷会气疯的吧,哥哥和嫂子也会怪他的,还有爸妈,肯定也会埋怨他。
二,不帮,继续保持现状,代价就是他要拿沈洛的生命去赌,至于结果,他也不知道会怎样。不外乎两条路,死或者活,没有第三条路。
许杨陷入了两难,帮还是不帮?
帮了,除了上面他思考的因素,还有一个重要的是他帮了,赵明章赢的筹码加大。赵明章赢了,则意味着他和沈洛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但是不帮,赵明章要是失败了,等待沈洛的是死路一条。
许杨纠结了,他在想能不能有两全的方法,这一想,就是一夜。
这是个寒冷至极的夜,他在房间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房间内窗帘拉的紧紧的,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整个空间黑暗的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室内,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摆动声和他的心跳声,其余再多的声响也无。
很安静,适合思考,他的思绪却冷静不下来,脑袋也一片混乱,没办法思考。到凌晨四点时,纷乱的思绪才渐渐的平淡下来,他叼着烟,走到阳台上。
外边很冷,冷的人直打颤,但他混沌的大脑在冷风的吹拂下,奇异的冷静了下来。
单手支撑在栏杆上,他继续吞吞吐吐,一根烟尽,他又点了一根,终于,在第一丝阳光挣扎着从云层后跃出来时,他做出了选择。
赵老,抱歉,他不能拿他的家族去冒险,不能拿他的父兄和亲戚的前程去赌,因为没有许家就没有他。不要怪我心狠,也不要怪他的不近人情。
这个忙,他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