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妃情知自己掉进了别人早就为她设计好的陷阱之中,也许自打她为四皇子争夺储位开始,她就在沿着别人为她设计好的路走下去!事已至此,她只有咬牙走下去,婧妃笑笑,款款的给毕安施礼:“依毕总管之见,本宫要如何做呢?”
“以不变应万变!时候不早,老奴也该告退去伺候皇上了,倘若被人察觉恐怕对娘娘和我都会不利。”毕安说走就走,走到门口时,他回身向着暖榻努努嘴道:“娘娘还是早做打算,媛妃恐怕此时已经派人过來请娘娘了。”言外之意是要婧妃快想办法打发走床下之人,只怕媛妃要搜宫。
毕安说着转身溜出凤娥苑。
婧妃此时如油锅里的蚂蚁,搓着手來回走动着,萧逸朔早就从暖榻下爬了出來,刚刚婧妃与毕安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一张俊脸不复风流已然面如土色,他看着婧妃,情知到了此时的,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飞不了蹦不动,埋怨亦是毫无意义。
一旁的李青眼珠一转,跪在地上低声道:“娘娘和王爷不必心急,刚刚毕安不是说皇上还沒有醒吗,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还不知道皇上究竟发现了什么,娘娘大可将此事推到奴婢的身上,就说是奴婢勾引四皇子,娘娘不知,把奴婢交出去吧。”
婧妃扶起李青,摇摇头道:“难为你这个丫头一片忠心,如此有担当,只是这件事非同寻常,就是你勾引四皇子,那四皇子为何夤夜间会留宿我的宫中,这件事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唉.......”
萧逸朔刚刚看到一丝希望,却被婧妃的一番话吹灭,他和李青异口同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难道就在这里等死不成?!”
婧妃长叹一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只有等消息,还能有什么办法?或许.......”
婧妃话还未说完,凤娥苑外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门外的小太监大声喊道:“媛妃娘娘驾到!媛妃娘娘驾到!”
萧逸朔急忙中想要躲起來,婧妃苦笑着摆摆手,示意他稳住:“四皇子,你我名为母子,你早间來给请安也是常理,何须躲藏?谅媛妃也不会将你如之何的。”
萧逸朔这才稳住心神,迅速整整衣衫,婧妃亦理理云鬓整整衣衫,即使是输,她也要输的坦然和风光,不会让媛妃看笑话!
“哟,这是哪一阵香风将姐姐吹到我的宫中了?”婧妃一摇三摆笑着迎了出去,不亲假亲不近假近的就要给媛妃行礼,按照规矩礼制,媛妃位分高婧妃一等,她本应给媛妃见礼。往日里媛妃对她还客气几分,今日却冷冷的哼了一声,任凭婧妃跪在地上。
媛妃脸如满月,眉若远黛,圆圆的大眼睛透着沉静,人在那儿一站透着沉稳端庄,俨然一副大家女儿的风范,她眼神低垂,看看婧妃淡淡的说道:“妹妹何时如此谦恭有礼了?”
婧妃心中虽然不服不忿,但今时不同往日,少不得忍气吞声暂时低头,她本就是能屈能伸忍辱负重之人,这点小委屈自然不放在心上,面对媛妃的暗讽,婧妃脸色黯淡,神色间颇有几分后悔:“姐姐这话说的显然是怪妹妹往日无礼了,只怪妹妹年轻不懂事,往日里不知何时何事就得罪了姐姐,惹了姐姐生气,姐姐要罚也罚的,要恼也恼的,只是不要气坏了姐姐的身子,万岁爷可会心疼的。”
婧妃故意把话題引到皇上的身上,她知道这后宫之中,倘若还有一人是真心对皇上好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媛妃了。果然,媛妃闻听此言,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算你有良心,还记得皇上。”
“姐姐,此处风大,何不屋内讲话?”婧妃只觉得膝盖一阵生疼,最近几年,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倘若不是知道皇上昏迷不醒,媛妃已经掌握禁卫军,她才不会受此侮辱。
媛妃见婧妃主动请她进屋,愣了一愣旋即笑着点点头:“算來我已经有两年未曾出过我的宫门,耳中听说了很多这两年皇上对妹妹的宠爱,今天本宫也长长见识,看看凤娥宫究竟有多华丽!”
媛妃未等婧妃带路,领着七八个宫女走进屋门,一只脚还未曾踏进门槛,萧逸朔从凤娥宫迎了出來,跪在地上给媛妃请安:“儿臣见过媛妃娘娘,给娘娘请安。”一边说一边磕头。
媛妃脚步不由得倒退两步,看着萧逸朔再看看身后的婧妃,显然有些意外,她只道婧妃宫里藏着男人,却不想出來的是四皇子萧逸朔,这四皇子为人也还算明白懂理,除了心眼儿小点,倒也是个可塑之才,怎么这大早上的竟然在婧妃的宫里?!
媛妃站在院子里,她今日前來凤娥苑本是为捉奸而來,可是如今萧逸朔和婧妃就在眼前,她只能说于理不合,却不能说二人有染,她情知已经沒有进屋的必要。
“儿臣给媛妃娘娘请安。”萧逸朔见媛妃呆呆的立在那里,不知想写什么,提高了声音提醒媛妃他还跪在地上。
媛妃只觉得心灰意冷,挥挥手:“免礼吧,但不知四皇子这一大早來凤娥宫中何事?”
萧逸朔早就想好了应答之词,只是他还未及说话,璃苑掌势宫女匆匆的跑进门來,顾不上给婧妃和四皇子请安,伏在媛妃的耳畔嘀咕着什么,但见媛妃喜上眉梢,她顾不上萧逸朔和婧妃,匆匆的出了宫门,一溜烟奔向自己的寝宫。
萧逸朔和婧妃看着媛妃的背影,彼此对视一眼,萧逸朔低低的声音问了一句:“何事竟让媛妃來去匆匆?”
“还能有何事,看她刚刚那个样子,一定是皇上醒了!”
“父皇醒了?父皇醒了?”萧逸朔又开始慌乱起來“我才熬到可以监国,不想.......唉.......”萧逸朔忍不住长叹。
婧妃冷冷一笑:“瞧你那点出息!这就害怕了,昨夜怎么也未见你有一点害怕!”
萧逸朔张张嘴刚想反驳,身后的李青悄悄的拽拽他的衣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顶嘴,萧逸朔这才闭嘴。婧妃若有所思的盯着半空,似乎是问萧逸朔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好奇怪,我总觉得有什么人暗中牵着我们的鼻子,我们好像顺着他的心意在走。”
萧逸朔扫了一眼婧妃:“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吓唬人了,这里分明就你我和青儿三个人,哪里还有人?”
婧妃冷哼了一声:“哟哟哟,青儿,叫得好亲热啊,恐怕你家里那个醋坛子要被打翻了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沒用的!”萧逸朔一甩袍袖。
毕安匆匆的走进门來,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萧逸朔和婧妃,拂尘一晃口传圣旨:“婧妃接旨,四皇子接旨,皇上宣你二人带上李青璃苑见驾,不得有误!”
婧妃和萧逸朔疑惑的看看毕安,宣他二人见驾也就罢了,皇上怎么会宣李青见驾呢?婧妃忙屏退左右,向毕安打听消息:“皇上真的醒了?皇上可说了什么吗?”毕安偷眼四处看看,缓缓的摇摇头,口中大声的说道:“娘娘和四皇子快随咱家走吧,皇上可说了即刻前往。”
萧逸朔和婧妃各揣心腹事,随着毕安走向璃苑,婧妃还好,虽然担心东窗事发,但是以她对皇上的了解,这个好面子的懦弱昏君为了皇室的颜面只会冷落她。萧逸朔则不同,他只觉得腿肚子转筋,恨不能走两步退三步。
毕安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好笑,难怪蓝丞相一心想扶这个四皇子登基坐殿,看來这个四皇子和他的爹爹一样胆小心虚,易于掌握。毕安催促道:“四皇子,您可倒是快点啊!老奴实话对您说了吧,您的王妃亦大早就闯进清宁宫寻找皇上,此时正在御驾前告您的状呢!”
“谁?告我状?告我什么?”萧逸朔一时还沒有明白过來。
毕安叫道:“我的王爷,您自己昨夜晚间做了什么难道您自己不记得了?天宝王妃正在皇上那儿告你秽乱宫闱,扰乱后宫呢!”
原來,昨天夜里萧逸朔一夜未归,雪舞只觉得心惊肉跳,坐卧不宁,为安心神,雪舞强迫自己铺开宣纸,拿起毛笔开始写诗画画,也不知为何,往日里诗词俱在笔尖,今日却提笔在手,一字未着。就这样将笔放下拿起拿起又放下,些微泛了青白的宣纸上只有一个恨字,天近五更时分,雪舞倦极趴在书桌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朦胧中有似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恍惚惊醒,书桌上多了一张字笺,大概意思是说萧逸朔凤娥宫中与婧妃的侄女偷情,被皇上识破,倘若她想救萧逸朔的性命,赶快进宫。
雪舞手持字笺呆愣愣的坐在原地,仿佛还在梦中,门外忽的传來一声低低的却急促的呼唤,她侧耳细听,听出來人是自己的爹爹蓝广,爹爹此时叫门,雪舞情知事情之严重可能超出了她的想象。
雪舞打开门,这才知道爹爹蓝广也收到了字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