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宸看着萧承天手中的圣旨并沒有接旨,不错,他的确筹谋皇位已久,这道圣旨那身龙袍都是他期盼已久的东西,可是眼下的局势动荡不安,萧僮还沒有信息传來,他不知这旨意是真是假,既然父皇能够和大皇子行苦肉计,焉知他不会试探自己?
萧承天猜到了萧逸宸的心思,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真的是知子莫若父,父皇早就料到你未必会相信他,特别在圣旨之外给你写了一封信,另外让我将这个给你。”
萧承天摘掉帽子,散开发簪,那发簪竟是中空,一折两断后露出一张卷着的纸条,萧逸宸接过信,面色由灰转白,信上萧国主说的明明白白,当日他不顾群臣劝阻,前去落凤山狩猎,目的就是接回他这个质子,这些年,他无有一日不在想念他这个儿子,至于送他去风舞国做质子一事,亦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为了让他平安长大,至于落凤山他们父子二人被囚禁山洞遭遇大火实属意外,他更知道萧逸宸的腿伤是伪装的,御书房辨伤实乃蓝广所迫,朝中婧妃的势力和蓝广萧逸朔三人互为犄角,早已成势,当年蝴蝶夫人一事,他亦知是婧妃联合蓝广陷害,只是苦无证据,而蝴蝶夫人与人偷情却铁证如山,蓝广力逼他赐死蝴蝶夫人,他不得不为。
信的末尾,竟是血书,萧国主以自己的鲜血书道:父皇每一日如坐针毡,不孝儿萧逸朔与婧妃内外勾结,筹谋皇位已久,为了麻痹二人,他才好道炼丹,终日沉湎长生不老之中,至于内心,无有一日安宁过,无有一日忘却蝴蝶夫人的仇恨,只是苦于无人可托,这半年來,经过观察考验,宸儿的确是可托江山之人,亦是可为蝴蝶夫人报仇之人,故此,父皇将皇位传与我儿,我儿不必忧疑,为表父皇真心,回京之日,你可先行回你的渝王府,真正的玉玺父皇已交与五皇儿,令他转交与你,你的大皇兄处有禁卫军的兵符。
见信如见父皇,望吾儿速速回京,继承大统,杨我邀月国威。
萧逸宸仔仔细细的将信看了三遍,的的确确为自己的父皇亲笔所书,心中对蓝广愈加的恼恨,他这才接过圣旨:“皇兄,莫要怪小弟我多疑,宫中之事我并不是一无所知,父皇之心我亦不是毫无所察,只是这其中太多的事情都在雾里,小弟不敢鲁莽更不敢僭越。”
萧承天点点头,见一人慌慌张张的跑來,远远的喊道:“王爷,大事不好!王爷,不好了!”
萧逸宸紧皱双眉,厉声喝止那人:“究竟何事竟如此惊慌失措?!慢慢说來。”
那人跪倒在地:“是,王爷,丞相蓝广率领五万精兵自京城而來,说是捉拿什么弑君逆贼.......”那人看看萧逸宸身后的萧承天,止住了后面的话。
兄弟二人彼此对视一眼,萧承天一笑:“逸宸,为兄已将父皇之命带到,大事已经完成,心无所系,蓝广要的是我,我就自己前去请罪,你要尽快整顿兵马,早日回京救父皇,迟恐生变,倘若让萧逸朔登上皇位,名分既定你师出无名就不好办了。”
萧承天说完转身就要下山,萧逸宸对这个大皇子甚为了解,他为人忠厚耿直。萧逸宸最初见到大皇子的时候,就明白了父皇让他來送信的原因,不过是安自己之心,只是越这样他的心愈加难安。
就在兄弟二人争执,一个坚持要走一个坚持要留的时候,宫嬷嬷从山脚跌跌撞撞的爬上來,边爬边喊:“王爷,王爷,雪儿......她......”
萧逸宸心中沒來由的一跳,顿时有些慌张,他松开大皇子叮嘱道:“皇兄,倘若你真心为小弟好,就留在山上,我自有应对的办法。”
说完,脚尖一点使出提纵术飞掠到宫嬷嬷的面前,扶起宫嬷嬷急急的问道:“雪依她怎么了?”
宫嬷嬷眼泪落下,手举着碧玉剑交给萧逸宸:“雪依听说丞相率领五万大军前來攻山,捉拿王爷,就将碧玉剑交给老奴,让老奴转告王爷,倘若事情有变,请王爷持此剑求助冷风月,务必保住岭北保住邀月,她.......她自己.......”宫嬷嬷哽咽难言。
萧逸宸红了双眸,抓住宫嬷嬷的双臂问道:“她怎么了?!”
“她一人前去丞相的军营,说是要说服丞相退兵,不成功便成仁,请王爷勿要挂怀.......”
“混蛋!你怎么不拦住她!”萧逸宸推开宫嬷嬷大吼。
“老奴拦了,可是雪依以死要挟,我等若不放她下山,她就要自刎当场,雪依说的明白,倘若王爷为救她误了大事,她就算活下來也不见王爷,雪依还说,丞相虽然不喜欢她这个女儿,但是父女关心,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萧逸宸一跺脚:“嬷嬷,你怎么那么糊涂啊,蓝广鬼迷心窍,连他最疼爱的女儿雪舞都害,何况雪依在他眼中本來就是个妖怪!”萧逸宸转身欲待下山去追回雪依。
宫嬷嬷上前拦住萧逸宸:“王爷,已经晚了,雪依下山已有一个时辰,既然雪依不能说服她爹爹,你还是打算怎么退兵吧。”
萧逸宸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知道宫嬷嬷所说有理,可是让他坐在这里等雪依的消息却如坐在油锅上一般火烧火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來,开始分兵派将,应对蓝广攻山。
如宫嬷嬷所料,雪依此时已经站在邀月国的军营外,看着北风扬起的大旗上赫然飘着的大大的蓝字,雪依的心中一阵心酸,虽然爹爹对自己冷淡疏离,但是毕竟是血缘之情,如今眼见父女为敌对,她不得不强忍心中的悲愤,缓步來到军营前。
士兵的长矛对准雪依:“什么人?竟敢私闯军营禁地!看你是个柔弱女子,快快逃命去吧!”
雪依并不害怕。莞尔一笑:“这位军爷,麻烦军爷上覆丞相大人,就说渝王妃蓝雪依求见。”
“蓝雪依既是渝王妃,求见老夫自然是为了渝王爷之事了?”蓝广从大帐后面绕出來,凝视着雪依,目光中多了几分慈祥。
“雪依,你瘦了。”不知是忏悔还是疼惜,蓝广地声音竟有几分颤抖:“雪依,和我回去,回相府,那萧逸宸既然是个残废,待爹爹给你再找个好人家平安度日去吧。”
雪依淡淡一笑,凝视着蓝广道:“爹爹是今日才知萧逸宸是个残废吗?”
“你恨爹爹?”
“不,我不恨爹爹,反而感激爹爹,萧逸宸待我很好,即便他是残废之躯,女儿亦心甘情愿与他生死与共。”雪依忽然脸色一沉,厉声道:“蓝广,你可知罪吗?”
蓝广一阵冷笑:“但不知老夫何罪?”
“蓝雪依现在是渝王妃,是君,而你再大也不过是丞相,是臣,臣见君岂有不跪之理?”雪依脸上冷淡,心中难过,暗道,爹爹,你莫怪女儿无情无义,凭你这五万士兵根本就不是萧逸宸的对手,即便再加上五万,也打不到这岭北,萧逸宸此时已是兵强粮足,无所忌惮了。
蓝广仰天哈哈长笑,笑毕,人往后退,手一挥,早有两个士兵一边一个围住雪依,雪依摇摇头道潸然泪下:“你打不过他的,难道你们真的就只有兵戎相见吗?听我一句劝,辞官回家吧。”
蓝广冷冷一笑,哼了一声道:“雪依,你为了你的萧逸宸只身來到我的大营,我倒要让你看看你的萧逸宸知道你被我绑后会不会來救你!倘若他來救你,我就听你之言,辞官不做,倘若他不來救你,你就好好的和我回家,嫁给萧逸朔,做一朝的皇后岂不比和一个残废终此一生要好的多!”说完手一挥,命令士兵将雪依压下去,好生看管,他交待的明白,雪依倘若少一根头发,他就要他们的命。
蓝广招來一个年轻的士兵,命令他摘掉头盔,剪下他一绺长发交给身边的另一个贴身士兵:“将此发送给萧逸宸,就说一个时辰之内,倘若我见不到他的人,就要了蓝雪依的命!”
那士兵踌躇了一下,领命而去。
蓝广转身回了自己的大帐,他要好好的和雪依谈谈他们父女的未來。
萧逸宸正在山上着急,一个士兵手拿着一绺头发跑來回禀:“禀王爷,蓝广那厮竟剪了王妃的青丝,令人下书,给王爷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王爷倘若不交出大皇子下山领罪,那么他就要杀了王妃!”
“王爷,杀下山去吧!”
“王爷,我们要救出王妃啊!”
“王爷,下令吧.......”
大厅在的人闻言纷纷站起來,群情激愤,都盯着萧逸宸等他一声令下,马上就准备出去厮杀,萧逸宸此时倒不再着急,他盯着那缕青丝愣愣的发呆。萧承天见状,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