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宸和萧僮來到鱼龙观的山门,柳侬从道观里迎了出來,见到萧逸宸稍愣了片刻,跪在地上给萧逸宸叩头。萧逸宸则不解的看着一旁的萧僮。
萧僮看出萧逸宸的疑惑,淡淡的说了一句:“王爷走后,这个丫头失去了利用价值,又知道的太多,婧妃暗下毒手,是属下救了她,将她安顿在这里,待有一日可在驾前做个见证。”
说完,他转向柳侬问道:“柳侬,王妃怎么样了?我师傅他老人家可给王妃看过了?”
柳侬面带忧色摇摇头:“仙长今天一大早就去了风舞国,听说是太子冷风月患了风疾。”
萧僮脸色一变:“那王妃现在何处?”
“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将王妃安顿在冰室。”
萧僮急忙向道观后院走去,萧逸宸一路紧紧相随。二人來到道观后院,萧僮径自來到八角亭,手按在一根柱子上,耳畔一阵吱呀呀的响声后,刚刚完好的地面竟露出一个地道,萧僮拾阶而下,萧逸宸紧随其后,他刚刚下到地下,顿觉一阵的冷气扑面而來,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噤。
萧逸宸随着萧僮走了大概二百米左右,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房间,他的手落在壁上抹了一下,顿觉一阵冰冷,原來这透明的房间竟是用完整的冰块组成。
萧逸宸好奇的走进冰屋,冰屋中的玉石床上赫然躺着昏迷的雪依,他疾步过去,抱起雪依的头:“雪依.......雪儿........”
“她现在的状况就如活死人一般,怎么会听见你的声音。“萧僮的声音和这冰屋的温度一样冰冷。
萧逸宸凝视着萧僮,黑眸中一片水雾:“不!不可能!雪依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善良,她怎么会变成活死人呢!”看着毫无生气的雪依躺在冰冷的玉石床上,萧逸宸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活死人?!”难道雪依只能在这冰冷的地方长眠吗?!
“这不是王爷想要的结果吗?!她喝下第一碗燕窝的时候王爷就该想到今天的后果!”萧僮迎着萧逸宸的目光。
面对萧僮的反问,萧逸宸默然转过脸,黑眸落在雪依的小脸上,此时的雪依如同睡着一般,婴儿一般透明的肌肤略微有些苍白,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那双灵动的水眸,有些薄的唇泛着淡淡的紫色紧紧的抿着,只有那小巧的鼻子中时不时的呼出一阵冷气,证明她还活着。难道这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萧逸宸的眼前晃动着雪依初入王府的那夜,其实那天夜里他一直就在丞相府的屋脊上坐着,听着屋子里雪舞哭天喊地的嚎叫哭泣,他品尝到了报复的快乐。他沒想不到的是,片刻之后,雪舞就不在哭闹,他看着青夫人出來进了后院的阁楼,看着阁楼里几个家丁推搡着一个女子进了花轿,他本以为那是一个丫鬟。
洞房之夜,他乍见雪依坐在喜床上,面对他这个丑陋残废的夫君不哭不闹,而他明知雪依并不是蓝雪舞,却还是将对蓝家的仇恨发泄在他的身上!
他让她服食放了凝香散的燕窝,燕窝中放了极为烈性的**,为的就是要在姬无药侮辱她时,他要捉奸在床,让她成为蓝家才耻辱王府的笑柄!
幸好萧僮及时阻止了他的计划。
一滴泪落在雪依的手上,瞬间凝结成冰。
“萧僮,你知道该如何救她是不是?”
萧僮看着萧逸宸的背影,听着那透着无尽悲凉的声音,他的确知道该如何救醒雪依,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救活雪依。
“告诉我!萧僮,如何才可以救回雪依。”
“雪依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她只要在这冰室之中毒气就不会伤及五内,或许等师傅回來后,他老人家就会有办法的。”萧僮还是沒有说出救雪依的办法,他不想雪依活了,萧逸宸却死了,尽管萧逸宸迟早都是“死”。
“多久?”
萧僮一愣,是啊,要多久师傅才可以回來,师傅回來后是否真的就能治好雪依,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而这冰室最多只能延缓五日,五日之后,倘若还是沒有办法,雪依必死无疑!
“五日。”
萧逸宸站起來凝视着萧僮,嘴角勾勒一抹哀伤的笑容:“五日,萧僮,五日后毒气攻心,雪依必死无疑是不是?萧僮,你该怎么和你的主子交待?你要守护的人死了!你要如何与你的救命恩人交待?你明知可以救她,却见死不救!”萧逸宸一步步的逼近萧僮,黑眸深不见底,萧僮步步后退,步步惊心。
萧逸宸什么都知道!他竟什么都知道!
萧僮的目光落在玉石床上的雪依脸上,这个女子的确是他奉命守护的人。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他只知道那也是一个女子,一个声音极为动听的女子,每次见萧僮的时候,那个女子都是头戴斗笠轻纱蒙面。
大概是十年前,八岁的萧僮靠着乞讨为生,那一天他被恶霸几乎打死,等他醒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上,马车里坐着一个头戴斗笠面罩轻纱的女子,那女子收留了他后來把他送到了雪山老仙人那里,从那以后,萧僮就在山上住了下來,和老仙人学习武功,山中无日月,寒岁不知年,萧僮这一学就是八年,这八年中那个女子偶尔來看望萧僮,萧僮自然将那人视为自己的救命恩人。
再后來,萧僮奉了那女子之命,做了冷风月的贴身侍卫,再后來又奉女子之命,追随萧逸宸保护雪依,只是他并不知道那女子是如何知道萧逸宸定会纳雪依为妃,又怎么会知道萧逸宸定会想尽所有办法为难雪依。这些萧僮自己亦不内情,可是萧逸宸似乎却知道!
“你何时开始怀疑我的?”萧僮盯着萧逸宸。
“你低估了冷风月和我的交情,我们之间唇齿相依,倘若沒有他,我得不到重回邀月国的机会,而他沒有我,亦不会坐稳太子的宝座。你不知你那主子的身份,冷风月却清楚的很!”此时的萧逸宸已经完全将萧僮引为知己,并无一丝隐瞒。因他亦知,萧僮对他忠心耿耿,并无他意,只是雪依之事他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何况此时萧逸宸只有感激,如果不是萧僮,恐怕他会错失与雪依的缘分。
萧僮点点头:“既是如此,王爷想如何惩罚末将,末将都会领受。”
“我只要你告诉我如何救回雪依!”
“你确定你要救她,不惜付出你自己的生命!”萧僮凝视着萧逸宸一字一句。
萧逸宸恍然明白为何萧僮不肯说出救雪依的办法,看來要救雪依是十分凶险的,亦或者会搭上他的性命,萧逸宸点点头:“谢谢你,萧僮。我只希望她能够醒來。”
“五日后,五日后即使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救她的办法,现在你要做的是进宫去面见你的父皇,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萧僮边说边转身出了冰屋。
萧逸宸看看雪依,知她暂时沒有生命危险,心中惦记宫中之事,叮嘱柳侬:“柳侬,照顾好她!”
萧僮已将京城中的情况大概讲述了一遍,此时蓝广率大军还在北岭一带,每天一封五百里加急奏章,俱是谎称战事吃紧,萧逸宸如何的兵强将广,望朝廷速速派兵增援。
此时,天近初更,萧逸宸此时已不必再伪装伤残,脚步如飞,和萧僮一起掠向皇宫,直奔皇上的勤政殿。
勤政殿内,烛光闪烁,婧妃和萧逸朔正在陪着萧国主批阅奏章,萧承天叛逃之后,这监国自然落在萧逸朔一人头上,萧国主本來有意五皇子和四皇子监国,怎奈那五皇子如摆设一般,不理朝政也就罢了,反而霸占民宅强抢民女,直闹得双阳城中怨声载道,沒有办法,萧国主只好同意四皇子封了五皇子暂住的渝王府,将他赶出了京城,如此一來,军国大事就全部落在了萧逸朔的身上。
那萧逸朔和婧妃肆无忌惮,虽然碍着萧国主,但是私下里勾结在一起,将朝中半数老臣换成了自己的心腹。萧逸宸和萧僮趴在屋脊上。
萧国主哈气连天,揉揉惺忪的睡眼,将奏章扔在书桌上,伸伸胳膊懒懒的道:“朔儿,你岳丈究竟是何意?五万大军打不过萧逸宸一万兵马,难道我邀月国的士兵都是纸糊就的不成?这些奏折你看着处理吧,父皇先去安歇了。”
萧国主不待萧逸朔说话,脚步漂浮的走出了勤政殿,萧逸朔给毕安使了个眼色,毕安会意,忙哈着腰追过來:“皇上,还是老奴伺候您吧。”
萧国主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毕安,问了一句:“毕安,你跟随朕有些年头了吧?”
毕安一愣,笑了笑:“算來老奴跟随皇上已有二十八年了。”
“是啊,二十八年了,二十八年了,好快啊,蝴蝶去了已经有十八年了吧,毕安,想起蝴蝶夫人,晚上你可睡的安稳吗?”萧国主突然看着毕安,无神的眸子里竟射出两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