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秦太医,雪妃的身子究竟有无大碍?“
秦太医站起來,躬身回话:“回禀皇上,娘娘受孕之初,伤心过度,已经影响胎儿,最近又神思恍惚,虚弱过度,若再受什么刺激,龙胎能不能保住就很难说了。”
成帝大怒:“朕命尔等一定要保住雪妃腹中的龙胎,不然朕让你们的九族与雪妃腹中的太子陪葬!“
“皇上息怒,娘娘近一个月都不能下床行走,若若要再动了胎气,皇上就是砍了臣等所有人的脑袋也保不住龙胎。“秦太医并非一味阿谀奉承之辈,成帝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雪依见成帝明知自己腹中的孩儿并非是他的亲骨肉,依然如此的在意紧张,心中十分感动,此时的雪依方才真正的为成帝的真情感动,她泪眼凝视着成帝,说:“皇上不必为难诸位太医,秦太医适才所言,臣妾自会谨记心中,这一个月内,事事以龙胎为先,定会安心养着的。“
秦太医叩头说道:“若娘娘肯放开忧思,安心养胎,微臣想这龙胎自会安然无恙。“
成帝知道雪依已经被自己感动,雪依面前不好十分苛责太医,挥手示意太医们退下。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雪儿,你可明白朕的心思吗?”
成帝深情凝视雪依,抛下帝王的高高在上,诉说他对雪依的痴情与种种无奈。
雪依泪眼凝噎微微颔首:“臣妾现在知道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來?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当年,我视五皇子为知己,渝王爷酒后曾将我许配给五皇子,要我好好的侍奉你,当时,只当是一句戏言,我亦将真情掩藏,不想今日你我终是夫妻,算是缘分天定吧。“
成帝点点头:“既是如此,雪儿,太医之言你也听到了,日后万万不可率性而为了,要知道你现在不只为你自己,还有你腹中的孩子。“
成帝扶着雪依靠在锦被上。
雪依感动的点点头,玉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含泪带笑说:“初时皇上允诺臣妾,要将臣妾腹中孩儿封为太子,臣妾还只当是皇上的戏言,适才见皇上如此紧张这个孩子,臣妾方知皇上对臣妾一片真情,臣妾愧悔不该怀疑皇上,自今后定会视皇上为夫君,唯一,与皇上共进退。”
“雪儿,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成帝将雪依揽在怀中,唇落在她额头的伤口上。
雪依面色绯红的看着成帝:“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
雪依芳颜羞涩,双颊红晕叠生,欲言又止,成帝呵责的刮刮她的鼻子:“刚刚誓言言犹在耳,有什么话不能与自己的夫君直说呢?“
“臣妾只是想起了一事,却又羞于出口,恐惹皇上笑话。“雪依掩口轻笑。
“什么事?雪儿快点说,你越是这样朕心中越是痒痒的紧。“成帝鼻子抵在雪依的鼻子上摩挲着。
雪依攀住成帝的脖颈,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臣妾现在的身子好不能侍寝,也不能苦了皇上,这一个月皇上还是到别的姐妹处安歇吧。“
成帝忽然含住雪依的耳朵,有些泛酸:“你不吃醋吗?朕倒宁愿你霸占着朕呢。“
“只要皇上你里有臣妾,臣妾不吃醋,正因为臣妾爱皇上,才不要皇上苦着自己为臣妾煎熬,那样臣妾也会难过的。“雪依正言正色。
成帝拥住雪依:“朕不过和你闹着玩的,你放心,朕的心里只有你,后宫中的妃嫔俱是朝中大臣的女儿,朕娶她们不过是安抚朝臣,雪儿只管放心。“
雪依美眸流转,娇娇的说:“皇上这话说的,臣妾有什么不放心的。”
“哈哈哈……..”成帝看雪依娇羞满面,撒娇撒痴,知道她对萧逸宸的伤心已经言笑语,深埋心底了,不由一阵爽朗大笑。
金玉良缘也好,木石之盟也罢,两情欢好胜于往昔。
成帝与雪依两情相悦,共赴盟约,蓝广却不作美,突然抱病不出,边塞战事吃紧,告急文书雪片一般飞进城來,军士上受到打击,李沁等主和派主张议和割让八州为代价,成帝却不愿,一日之内连下十道圣旨催促蓝广上朝参议,最后,成帝干脆直接下旨封蓝广接替巩义为宣抚使,名曰总兵,实际上则是将他排挤出朝廷!
蓝广却坚决要求致仕,亦接连上了十道奏章,奏章中说:“臣本书生,实在不知用兵之道,在北岭时,不得已参赞军机,为先帝料理政事,今任为大帅,恐误国事。“十道奏章都被成帝驳回。一些台谏言官等都上本,俱说蓝广不应该此时离开朝廷,成帝认为是蓝广买通众人,是替蓝广游说,将诸人一起贬官。
林樘之奉旨去丞相府探病,明里是成帝关切丞相,暗中却是胁迫蓝广上朝,林樘之劝道:“丞相难道还不明白皇上遣行的意思吗?皇上遣行并非单纯为了战事,而是趁机要将丞相赶出朝廷,任丞相自生自灭,若丞相坚持不起,谗言会更加嚣张,上怒不测,奈何?不如且去,看形势再行定夺,先保住性命要紧,娘娘在宫中必不会毫无作为的。”
蓝广思之再三,觉林樘之言之有理,这才上朝惶恐受命,成帝表面上装出倚重之意,手书出师表赐给蓝广,希望他能想诸葛亮辅佐刘皇叔一般助他扫平兰陵国大军,成帝也不过只是想堂而皇之的把蓝广赶走,又哪里真的想靠他平定战事?!
宣抚使只有兵马两万,尚不足巩义的一半,蓝广请求拨给行军犒赏银两,绢与钱各百万,成帝只给了三十万。
蓝广渴望是要兵无兵要钱沒有钱,他以出兵的准备事宜未曾就绪,要求拖延行期,成帝却以边塞战事吃紧为由,不准他在京城片刻停留,御批说他“迁延据命”接连十三次派人催促他启程。
蓝广本意想要见雪依一面,见成帝有心驱赶他,只得來向成帝辞行,成帝还假惺惺的说:“丞相代朕出征,待凯旋之日,就是还京之时。”
蓝广跪下叩首说:“臣此番走,哪里还有回來的道理?臣也知道自己不容于朝,只要臣走了皇上也可以睡安稳了,倘若马革裹尸,真的战死疆场也算臣功德圆满了,万一朝廷执议不坚,臣自思不能有所为,即刻求去,希望皇上能体察臣之忠心,全君臣之义。”
成帝自是唏嘘点头,假意应允。
蓝广回府与青夫人雪舞辞行,刚刚下轿,一个乞丐迎面跑來,狠狠的撞了蓝广一下,管家正准备命令人追赶乞丐,蓝广挥手制止:“算了,由他去吧。”
蓝广进门后,疾步走进书房,掩上房门,自怀中掏一封信笺,原來那个乞丐是故意撞到蓝广,趁其不备将信笺塞在他的怀中,蓝广打开信笺,见一张白纸上只有三个大字:杜邮亭。
蓝广面色惨白,将信笺在烛火上点燃。
原來,杜邮亭原是一个地名,战国时,秦昭王遣武安君白起出京,不得居于咸阳,白起出咸阳十里地后到了杜邮亭,秦昭王又派使者赐剑使之自裁,白起遂引剑自杀,今有人以杜邮亭赠给蓝广,意思很明显,是说成帝对他已经起了杀心!
蓝广知道此时能够救自己的除了雪依,只有;林樘之了,他忙将请柬给管家着他速速请林大人过府一叙。
林樘之随后來到丞相府,见到蓝广并不说话,只在袖笼中掏出一道密旨,密旨中亦只有三个字:“杜邮亭。”
蓝广顿时汗流浃背,躬身一礼:“求林大人指点迷津。”
林樘之忙双手相搀:“丞相大礼岂不是折煞小臣了。”
“林大人,皇上既已经起了杀心,我又何必还要走出十里之外,不如大人就将尚方宝剑请出,蓝广在府中自裁后大人回宫交还圣旨罢了。”蓝广垂泪。
林樘之忙说:“丞相何出此言?这是皇上的密旨,我还接到了娘娘自宫中传出的懿旨,这圣旨与一只竟是如此的巧合,还请大人过目。”
林樘之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张白纸,纸上亦是杜邮亭三个字,林樘之一笑:“老大人猜猜雪妃娘娘这是何意?”
蓝广凄然一笑:“老夫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女儿,若娘娘亦有此意,老夫更是不能苟活于世了。”
林樘之苦笑着连连摇头,说:“错错错,老大人大错特错了,这乃是老大人未出天牢之时,娘娘派心腹人传给卑职的,娘娘早就猜出皇上欲对老大人不利,特意遣人是要卑职想方设法搭救老大人的,如今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若老大人有个三长两短,倘日后娘娘问起,皇上定会将诛杀大人的罪过推在卑职的身上,因此,卑职早已经决定和大人一起去边塞驻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