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节 皇宫新星陨(1 / 1)

十六节皇宫新星陨

五姨娘收起裙角,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周,陡然发现了躲在远处的香园,尖叫道:“你怎么还在这里?给我滚!滚!”

香园吓得不敢动弹,眼见五姨娘就要向她扑去,香园尖叫一声,道:“四小姐救救奴婢,奴婢愿意指证菊姨娘!”

五姨娘脸色大变,口中嚷着“我今天就掐死你这个卖主求荣的下贱丫头”。

香园大叫着“四小姐救我!”,一面奔跑着闪躲五姨娘,口中还道:“菊姨娘用仙人掌汁害人已经不是一回了,四姨娘也是喝了她送去的汤药毙命的!”

我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那痛迅速遍及到我的四肢百骸,深入骨髓。我举起金牌,把香园护在身后,道:“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五姨娘到底还做了多少害人的事,只要你一条条一件件说清楚,我保你不死。”

香园像是看到了希望,絮絮叨叨道:“四小姐,四姨娘离去那天早晨,奴婢奉命去花园为菊姨娘取新鲜的露珠,刚巧看到二夫人一个人去四姨娘的“湘竹院”,奴婢好奇,也不知道为何一直不来往的二夫人会去探望四姨娘,便把这消息悄悄告诉了菊姨娘。之后菊姨娘就带着奴婢往“湘竹院”赶去,二夫人很快气冲冲出来了,然后菊姨娘便命奴婢在门外把风,她一人端着瓷碗进了院子。后来……奴婢当时并不知道碗里的汤药被菊姨娘加了大量的仙人掌汁,要是知道,也……也不敢说啊!后来没过多久,奴婢便听到瓷碗掉在地上的声音,跟着菊姨娘笑着出来了,还吩咐奴婢不许把事情告诉任何人!后来奴婢才知道,其实四姨娘的汤药里,一直都被菊姨娘做了手脚,所以四姨娘才会,多年都只能待在院子里。还有二夫人!她也是因为此事被老爷误会,所以一时生气才会进庙里上香,谁知道……是菊姨娘!一切都是菊姨娘做的!她往四姨娘的汤药里下毒,然后栽赃给二夫人!还有七小姐,奴婢亲眼见到菊姨娘往七小姐最喜欢吃的甜食里捣入仙人掌汁,这才使得七小姐神志不清继而郁郁成疾。四小姐,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四小姐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身不由己,不是故意要暗害四姨娘的。”

我全身一抖,以往只知道要追查真相,但是当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脆弱得如同一块浮萍,一块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的浮萍。

就算香园不说,我也已经知道。除了仙人掌汁液,我手里还留有亲娘离去时手里捏着的一只耳坠。我那时一时不能接受亲生娘非养娘的事实,根本无心细看那耳坠的来头,想起曾经也买过一对同样的耳坠送给二娘,就妄自以为是二娘害了我的亲娘。我已经忘记,那对耳坠不久便失去踪迹,原来是被五姨娘偷走做了文章。

如果可以,我情愿死去的那个是我,也好过现在对着一个又一个的亡灵,每天都幻想着梦里是否可以相见。还有杨采,我的七妹妹,我之前还曾嫉妒她有亲娘的爱护,有爹的教导,突然之间亲娘只是利用她谋取最大利益,甚至向她下毒……

天为什么,说变就变了呢?

“嘭”一声又是一阵异响,我回头一看,不知何时五姨娘已经端起桌案上的瓷碗咕咚喝下两口汤药,不,是毒药,鲜血顺着她的嘴角蜿蜒下来,像蚯蚓弯弯爬过的痕迹。

我一慌,连忙几步走近了想扶起她,她却诡异一笑将我推向一边,嘴里还道:“杨葭啊杨葭,你以为,我一个人,就能完成所有的事吗?”

“四小姐救我,我知道还有谁!”

是香园!

五姨娘眼睛一瞪,恶狠狠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要死也一起死!”

借着我回神的功夫,还有她回光返照的力量,端起那毒药使劲往香园嘴里灌去!

我努力地逮住她的衣裙,布料“刺啦”一声碎裂成两半,我跟着摔倒在地,等再次推开五姨娘之时,已经太晚了,香园早已被她灌下毒药,登时吐血如泉,只剩下一口气。

而五姨娘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老爷,我在九泉之下等你”,再喷出两口鲜血,含笑而终!

我爬过去搂紧了香园,急切道:“还有谁,还有谁?”

香园气若游丝:“还有……还有……是…….”

“是”字是她在这世上说的最后一个字,然后她半睁了眼,含恨离世!

我绝望地抹闭了她的双眼。

前厅里布满灰尘,爹饱经风霜的额头再次多了几道沟壑。我们相对无言,我们努力地想要使对方过得好,殊不知弄巧成拙,最后只剩下孤独的自己。

我把事情简要地向爹陈述了一番。就算我不说,他也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小心观看着爹的脸色,问起他准备如何处理。还有五姨娘离去前最后那句话,也值得我深思,但爹已经特别伤心了,我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提出疑惑,便忍住了。

爹望着五姨娘的遗体许久,缓缓叹了口气道:“埋了吧。谁能想到一直毒害我们杨府的竟然是我的枕边人呢。都怪爹纵容了她!总以为她只是爱财,不至于害命,哪想到……葭儿,如今毒瘤不在了,你回来跟爹一起住吧。”

我苦笑着摇头。

五姨娘已经被查出也已毙命不假,可是我却错怪了二娘,还以为是她害死了我亲娘。身为人女,我竟然连信任都没有做到,如何尽孝?如何还能安然地住在杨府?留下来,不过是徒留感伤罢了。

厅堂的后头杨采静静地坐在那里纳着鞋底,目光温柔如水,娴静娇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我心里一酸,忍不住开口道:“让七妹妹好好陪着爹吧。她也怪可怜的。”

爹望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终是什么也没有说,神色黯然地往杨采的方向走去。

而杨采抬头正好与我目光相遇,甜甜一笑,道:“四姐姐。”

又看到朝她走去的爹,有些娇羞起来,道:“爹,您回来啦!快来看看女儿纳的鞋底,也不知道他穿起来会不会膈着脚。对了,女儿也为爹做了一双,还有我的孩儿,他也一定喜欢的。”

她胡乱说着,我知道我进宫后好似她发现自己有了那裁缝的骨肉,却被五姨娘无情地打掉了,因此又落下了病根。可是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那么干净。我使劲地使自己笑得开心些,笑着笑着,那些液体就不知不觉落下来。

她曾经也是爹的掌上明珠,是杨府的希望,是一颗新星一般的梦幻,然而一切都因为五姨娘而破碎了。

亲生又如何,不是亲生又怎样?爹,但愿七妹妹能够带给你的,是简单的快乐,如果非要让女儿在前面加上一个期限,女儿希望是,永远。

我假装要抬头地看着天空,企图使自己看起来坚强些。我一步步往前迈,手里的金牌被我捏得紧紧的,这是皇上答应我的条件,我也必须要履行我的诺言。

我疲惫地踏进马车里,恍然地看着周遭的景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处都是朦朦胧胧的样子,走过一座又一座的房子,我看着奔跑嬉戏的孩童开始嚷嚷着回家,突然觉得无比孤单,我是要回宫了,可是那里只有无边的冰冷,哪里才是我的家呢?

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城门也要关闭了。我拿出皇上御赐的金牌,守城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递了一大圈还在质疑金牌的真伪。我气极,怒道:“本宫是皇上新封的惠妃,受皇上之命出宫办事耽搁了时辰,尔等还不放行?”

我戴着面纱,身穿一套普通的宫装,却揣着皇上御赐的金牌,还是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档口回宫,所以当我此话一出,士兵便不屑地道:“你说你是娘娘就是啦?那我还是大臣呢!”

周围的士兵都哄笑起来。

我脸一红,苦于没有应对之策。

那士兵笑完了,才道:“还有别的证据吗?”

我冷下脸:“皇上的金牌就是证据。”

正僵持间,城门从里面打开了。我顺着方向望去,等到看清来人,不免一喜,是文渊。

守城的士兵开始奉承起他来。

他也看清了我,我正想呼喊,突然想起我现在是惠妃,而那个文学士文渊认识的临亲王侧妃杨葭已经远走他乡了,又颓然地垮下脸来。

文渊细细打量我半响,一叩道:“臣见过惠妃娘娘。”

士兵们都是一惊,那之前嘲笑我的士兵一见风向不对,便腆着脸道:“文大人,她真的是娘娘?”

继而哭爹爹告奶奶般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吧!小人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几岁的孩子,娘娘饶命啊!”

我本就无意计较,便道:“起来吧。”

又道:“今日还要多谢文学士了,要不是大人,恐怕本宫早就被当做刺客关进天牢了。”

那士兵知道我是在嘲笑他,也不反驳,腆着脸道:“咦,文大人,您平日遇到这种事情,可是从不会理会的。今儿怎么?难道您早就认识惠妃娘娘?”

文渊一身朱光点缀的青衣,在黑夜里闪着萤火虫般的光亮,他负手而立,道:“不认得。不过臣觉得娘娘似曾相识罢了。”

士兵悉数回到自己当值的位置,离我们大概几米远。我听他一说,放下心来,知道他并没有看出我来,这才冲他淡淡一笑,以示感谢。

“娘娘留步。”

就在我即将离去的当口,文渊出声道:“娘娘遇事一味躲避,所以觉得天空狭窄。不如放宽了心,往前看,迎接生命里注定的波折。兴许还能有柳暗花明。”

我淡然点头,其实心里波涛汹涌。他认出了我,他看出了我的挣扎。此时我不得不感叹,果然是见多识广的学士,难道心理学在古代也有吗?

然而我没有想到那是我与他最后一次人生清醒的相见,之后他就被人算计丢了性命,如同新星一般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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