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我的月大人了,你也不再是池家的妾了,你为了逃避池崇,我为了逃避公主,你我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月澈你开玩笑吧。”应含絮转身离开。
这一宿,应含絮寄宿在月澈家的老屋里最干净的一间卧房内。
半夜,应含絮感觉窗外人影晃动,不能安心睡觉,提着灯笼小心翼翼走出去查探,发现月澈坐在门口。
“干嘛呢?”应含絮问,“抢了你的屋,心里不平衡了?”
“不是的。”月澈说,一脸认真,“应含絮我来是要告诉你,我白天对你说的话不是玩笑。”
“哪句话?”
“私奔。”
“不是说一男一女一起逃出去那就叫私奔的,私奔的前提是那一男一女得有感情。”
“我喜欢你,应含絮,这还不算感情吗?”
“月澈,大半夜的不要说梦话了。”
应含絮想关门,看月澈脸蛋红扑扑,敢情是喝醉了?
门却被月澈扣住而无法关上。
“不是梦话,也不是玩笑,应含絮!我喜欢你,很久了!”
月澈执拗得像个孩子,死抓着自己看上的玩具不放手,应含絮一震,讶然:“为什么?”
“这哪有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哪有为什么?”月澈急了,有种说不清楚的暴躁,“就像池崇总是欺负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没有为什么嘛,他喜欢欺负你,我喜欢你,所以应含絮,你离开他是对的,你跟我私奔吧?”
应含絮摇头:“这不成立……”
“哪里不成立了?”
“我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太子。”
月澈如被抽了魂魄般一动不动。
这番对话极快,应含絮也是待自己说出口后才恍然大悟不慎暴露,对太子的爱慕具体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他救自己于大牢,问不问就相信自己,也许是他总说“你只是一弱女子”,为了女人不惜得罪兄弟,那种理所当然的保护给了应含絮足够的安全感,又也许……应含絮真的不记得了,只是这份爱慕隐藏太深,没想到此刻在月澈面前暴露了。
“你说什么?”月澈喃喃问。
他满目惊痛,应含絮总感觉他的反应过于夸张:“我说我喜欢太子,你至于这么难过吗?过去我也曾对他流露出倾慕之情,鉴于当时还是池崇的妾所以一直循规蹈矩,这你不都是知道的嘛?”
“当时我以为你只是贪玩,只是犯花痴……但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太子?”月澈反复追问,“是阿猫阿狗,大毛二毛,甚至是混蛋池崇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太子?”
“谁喜欢阿猫阿狗、大毛二毛了?太子有什么不好的?是池崇那种混蛋级别的可以比的吗?”
“你是贪慕虚荣,所以才会爱上太子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太子为人正气,有君子之范。”
“哼……”月澈苦涩冷哼,不发一言,掉头离开,黯然背影无比落寞。
**************************************************************************应含絮以为一切会就此结束,带着伤感和愧疚,打算天没亮就赶紧离开,不告知月澈与二老。
男男女女总是如此,不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可以嘻嘻哈哈亲密无间,捅破了窗户纸,再见面即是尴尬,不如不见。
可是应含絮没想到:打开门的刹那,月澈依然坐在门口,和昨晚一样的姿势。
敢情昨晚看着他离开,不多时这厮又折回来了。
不告而别的计划宣告失败,应含絮不知所措地看着月澈站起身,又慢慢转过身来,心里一遍遍问自己如何招架他的难过和伤悲。
结果不料这厮表情喜悦,一脸幸福洋溢,比清晨的阳光还要灿烂,俨然昨晚没有发生任何事。
“应含絮,早啊!”他说。
“……早。”
“起这么早,干嘛去呢?”
“吃虫……”总想到“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又一想自己不是鸟,忙掩饰,“拥抱朝阳。”
“来吧,咱们一起。”月澈过来牵起她的手。
月澈不是头一回牵应含絮的手,从前应含絮不觉得什么,这一次居然有酥酥麻麻的不适感,慌乱成一团:“干嘛去?”
“不是去拥抱朝阳吗?”
还真去拥抱朝阳呀?应含絮简直哭笑不得,跟着月澈往山上走,一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月澈,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那你昨晚……睡得好吗?”
“昨晚没怎么睡。”
“那……那你……你……”应含絮还待找词,被月澈打断:“昨晚我表白你拒绝了我,我想了一整夜,我觉得既然你喜欢太子不是因为贪慕虚荣,我又何必介意呢?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多么令人费解的喜欢呐!
“所以我决定了!”他续道,“私奔还是可以进行的,指不定奔着奔着,你就喜欢我了也不定呢?”
多么乐观的向往呐!
应含絮后来在陪他看日出的时候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跟月澈浪迹天涯未必是条坎坷的路,虽然此前埋怨月澈与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将此定义为“私奔”也过于武断,可如今的应含絮,与池府无关,在应府难堪,两三次出逃失败,参军也被遣送回家,再不流浪就老了。
“好吧。”应含絮对月澈说,“我们‘私奔’吧。”
**************************************************************************私奔路上如果不是遇上太子,月澈以为这样的携手漂泊可以天荒地老。
特意挑了沿途风景极好却也人烟罕至的玉穷山脉,岂料太子好路不走偏偏也过这条路。
玉穷山原名“玉琼山”,本是盛产美玉的矿山,富裕了宁国好几代皇帝,直至前一代才发现开采接近枯竭,这才改了现在这贴切的名字。
所以说这一代的崇文皇帝和他的子孙们,只怕是不能靠这片山脉发家了。
既然已经贫瘠,月澈就不解太子还来巡山做什么。
应含絮说:“这就是缘分,就像我去你家遇上你千载难逢地归家一次,你懂不懂?”
月澈说:“不如我们避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