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全城百姓被召集至城门口,共同观看了一场鞭笞活人、鞭笞死尸、鞭笞骷髅的饕餮盛宴,祖宗好几辈的尸体都给挖出来了,也不管腐烂成什么样,依旧挂在城楼上,有的好大一块带血的肉被鞭飞到头上,那中标的人当场就被吓晕,有的被溅上血在眼皮子上双腿却打颤不止,而大戎这些野蛮人竟还不放过他们,把那带刺带钩的鞭子塞到平民老百姓的手上,逼着他们去鞭笞那些活人再鞭笞那些死人,不少人当场吓尿,还有不少人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观者无不叹杀人手段之可怖,之残忍。
经了这一屠杀,于愆“杀人如麻”“毫无人性”“阴狠歹毒”的“光辉”形象再次深入人心,汉人恨不能生啖其血肉。
而于愆这个杀人魔头却似毫无自知之明,每天都耀武扬威的骑马逛城,招摇过市,手下还仅带区区几个随从。
因此要刺杀她的人又来了一批又一批,而几乎每天城楼门前都有鞭尸表演,从早上演到晚还表演不完。而每一次开始表演的时候,全城的百姓都必须过去欣赏。一人不去便要被斩,以致后来仅到第五第六天的时候,刺杀于愆的人大量减少,即便加上祖宗十八代,也只够演完一个上午。
这一天,于愆依旧像往常一样,外套华服,内着软甲,骑着渠黄在城中“视察民情”。
但那双眼神却如厉厉寒风扫过,表面跋扈张狂,内里却是让人心惊的镇定冷静。
马英莲则骑了一头枣红高马,身在于愆的右后侧,看了看天,亮白的日头高悬,肌肉抖动间能感到阳光触摸的温度,他额角肌肉提了提,马加速往前走了两步,雄浑的声音道:“将军,近午时了,我们是否要回驿馆?”
于愆没有回应,一双眼如探照灯似的扫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小贩的吆喝,孩子的笑闹,屠夫用刀砍下猪骨头,妇人拈起簪子在头上比划,行人的笑容……一切很正常,但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预感来自鬼鬼祟祟的犹如实质的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来自冰冷的不知名的恨意毒意,可是扫过人群却找不到来源处,于愆皱着眉头看了长街一会儿,马英莲再度喊她:“将军?”
于愆一回神,眉宇微展,应是她想多了吧,这些天来每一日都提心吊胆、昼警夕惕,一身软甲几不离身,以致她有些疑心疑鬼了。
想到这里,她勒马回头,一边道:“今天兄弟们辛苦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身后一片应声,渠黄亦顺从的回头转身,就在这时,头顶骤有历历寒风呼啸而来,几无可挡,兵士的惊喊声噎在喉咙里,迸出来是沙哑的。于愆眼一眯,间不容发之际,素手一抓抓过身边马英莲身上佩的一把宽刀,抬手就往头顶连挡带砍,咔嚓一声,于愆带马也顺势回转,却是一根快一米的包银箭支被她生生斩断。一半坠在地上,一半插在卖斗笠小贩的斗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