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迟疑了一下后缓缓说道：“这位王公子见了小玉姑娘后就像是中了魔一样，出手就是一千两纹银作为见面礼，其他的费用他再另行支付。”
陈大人听了微微一笑道：“一千两纹银的见面礼，是我两年的俸禄了。出手真是大方呀！”
听了陈大人这句话后，小凤姑娘脸色一变，连忙跪到在地一边不停地叩头，一边嘴里说道：“不知大人是朝廷大员，小凤就是一名山野村姑，不懂礼数，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陈大人这时意识到了自己无意中泄漏了身份，脸上露出了一丝懊悔之色，但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他微笑着问道：“来你们这里寻花问柳的朝廷官员不少吧？”
小凤只是拼命叩头，却没有做任何回答。
陈大人见她不敢回答，也没有发火，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你一听我俸禄的数目就知道我是朝廷要员。而且听你的话语之中也有不少官场套话。看来你对官场很熟悉嘛！你又不识文字，肯定是从来这里的官员的言谈中得知的，是这样吗？
“大人明察秋毫，的确是如此！”
“一般是什么样的官员到这里来呀？”
“从县城衙门里刑名师爷，钱粮师爷到县太爷，知府老爷和道台大人都来过。”
“你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从四品和正四品的官员你都会过了，也不容易呀！”陈大人感叹道。
“但奴婢从没见过像大人这样正三品的官员呀！”
陈大人听了后不禁哈哈大笑，朗声说道：“这下你不是见过了嘛！起来吧，不用紧张，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难为你的。”
“奴婢谢过大人了！”小凤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膝盖上的尘土，但陈大人就在面前，她不敢伸手去拍掉。
陈大人看了看地下的王公子一眼，他仍在昏迷之中。但是一碗糖水下去之后，他的脸色好转了许多。
“现在不用动他，他已经喝了糖水了，只要多休息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爷爷在一旁说道。
陈大人这才放心地转过身子对小凤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这位王公子见了小玉之后，就与小玉关上房门整整缱倦了三天三夜。这中间没有踏出房门半步，只是让我送了点饭菜茶水放到门口。他的两位书童就一直在楼下等候，
到了第四天早上，两位书童实在不敢再等下去了，硬拉着我一起上楼去。两位书童到了小玉姑娘的房间门口便去拼命地敲打房门。敲打了好久后他才走了出来，但整个人眼圈发黑，脸色已成了一片青色，连站都不太站得稳了，整个人都是用双手撑在楼梯上才站稳的。当时我看见他这副模样都吓了一大跳。他听了书童的提醒之后才想起自己原来是要进京赴考的，他想了好久都没有说话。看着他那副样子，谁也不敢催他。我当时的确不忍心看着一个前途无量的男人就毁在这里，但我又不能多说。我只是劝他细水长流，来日方长。一个男人只要考取了功名，做了朝廷的官员后难道还愁找不到美女吗？何必偏执于一时一地呢？”
说道这里，小凤长叹了一口气，抬起头两眼望着天，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们三人谁也没去惊动她。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低下了头看着我们。这时我惊奇地发现小凤姑娘的两只眼睛里居然满含着泪水。
她发现我们注意到她的眼睛后，默默地转过身去用手绢悄悄地擦了擦眼睛。
她转过身来幽幽地说道：“唉！我就没这种福分，碰不上一个对我如此痴情的男人。我虽是一名青楼女子，为世人所耻。但我也希望碰上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他有钱也好，没钱也好，只要他不嫌弃我，能一心一意和我过日子就成了。”
“你会遇到这样的男人的！”陈大人用手在小凤的肩膀上拍了拍，温言劝慰道。
看见陈大人这样关心自己，小凤的情绪好了一点。她清了清嗓子后接着往下说：“就在这位王公子犹豫不决之际，房间里的小玉叫了他一声。听见小玉的声音后他跺了一下脚，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他吩咐其中一个书童回家去对他父亲说他由于急着进京备考，同时也为了多结识一些同年赶考的举人和尽早登门拜访本次会试的几位主考官，便提前上路了，请父亲谅解。那位书童听了王公子的吩咐后吓得直摆手说不，说如果让王员外知道真相后了后自己肯定会被乱棍打死。两人说了半天都没有任何结果。这时房间里的小玉又开始娇声叫他进屋去了。其实从这位王公子刚到醉月楼时，全醉月楼的姑娘都知道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主。小伙子一表人才，家财万贯还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满脑子都是书里的话，一开口就是文绉绉的，听起来简直酸死人了。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世事险恶，人心难测。那小玉姑娘十三岁时就因为家道中落被卖进了醉月楼。十四岁时就被一个有钱的老头子以五十两银子的价钱破了身子。她在醉月楼已经呆了六年多了，今年已经快二十岁了。
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客人，什么样的事情没遇见过。我们几个醉月楼的姐妹经常私底下喝酒聊天，她酒后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干我们这一行的，绝不能相信任何男人的花言巧语，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真正地瞧得起我们。就算有一天撞大运真的碰见了一个这样的男人，他们的家里也绝不会接纳我们的。所以我们不能对来这里的男人们有任何怜惜之情，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将他们兜里能榨出来的钱全部榨出来。”“看不出这个小玉姑娘原来还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主。”陈大人听了小凤的一番话后缓缓说道。爷爷和我面面相觑，两人都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想起小玉姑娘那素朴的打扮，娇巧的面容，温柔无辜的眼神，根本想不到她心里藏着对男人如此大的仇恨。“真是人不可貌相呀！”我喃喃地说道。说了这些后，小凤姑娘像是稍微出了一口心里的怨气。她抬头看来看我们三个一眼后继续说道：“其实干我们这一行的别看平时表面上相处的和和气气的，但互相心里都提防着的。因为如果来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哪个姑娘不想往自己房间里领，都生怕被别的姑娘抢了去。我对小玉姑娘其实也不算了解，只不过我听说她原来家境很好，她幼时读了不少诗书，所以很讨男人喜欢。她遇见了王公子这样的有钱的傻主，恨不得将他骨头里的油都全部榨出来。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将王公子迷的神魂颠倒。那王公子从小就是被父亲关在书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他虽然娶了一个媳妇，可他媳妇也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哪里会有我们醉月楼里的姑娘勾引男人的种种本事。这王公子到了我们醉月楼里尝到了我们醉月楼里姑娘的滋味，当然觉得胜过他的媳妇一百倍，他怎么会舍得轻易离开呀！”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呀！”几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爷爷也不禁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