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夫人死了没有？”听到这里后陈大人神情紧张地问道。
“没有。幸亏了他夫人的一名贴身丫环。这名丫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二人的感情极为深厚。后来这名丫环又是作为女方的陪嫁和她一起来到王家的。她看见小姐嫁过来后经常独守空房，受到夫君冷落。她便一直不肯嫁人，始终留在小姐身边，陪小姐说话解闷。所以两人虽名为主仆其实与亲生姐妹无异。这名丫环发觉小姐这段时间一直情绪异常，恐怕有什么不测，便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行踪。看见她孤单一人躲开众人后又偷偷地取了一条白绫走进房间。这名丫环便感觉不对，就躲在房间门外一直偷听。待听到里面传来凳子倒地的响声时，她便使劲撞开了房门并大声呼叫。这才将她家小姐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还好！还好！”我们三人听到这里都感到无比的庆幸。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前面我提过这王公子的老丈人乃告老还乡的朝廷大员，在位时曾当过两届会试主考，门生遍及天下，其中不乏位高权重者。”“是呀！”陈大人接过来话题说道，“历来读书人考取功名后对主考官都极为敬重，称其为‘座师’。是因为感谢老师的慧眼识珠，如无主考官的圈点和推荐，他们是绝无机会考取功名的。每年逢年过节以及‘座师’的寿辰时，无论门生的官位多高，事务多繁忙，他们都会亲自或派人前望恩师府上送上贺礼以表心意。这下王公子的老丈人受此奇耻大辱，他的门生们哪里有袖手旁观之理呀！”
小凤姑娘听了陈大人的一番话后点了点头说道：“真是如此，在他老丈人的门生中有一位就是本省的学政老爷。”“这学政老爷是多大的官呀？”我看着陈大人不解地问道。“一省的学政官不小啦，和巡抚大人同为正三品官员。通常一省之内正三品官员只有几个。我也不过就是正三品，而且一省的学政掌管通省的学校，士习，文风之政令。他问知此事后肯定要以‘忤逆’之名割去了王公子的所有功名，将其贬为一介布衣。”陈大人微微一笑回答道。
“大人说的没错，不仅如此。还下令从此不准再参加朝廷的任何考试。”
“咎由自取！”陈大人冷冷地说道。
“不仅如此，而且相邻省份的按察使老爷也是他老丈人的门生。他也亲自过来询问此事来了”
陈大人摇了摇头，表示无话可说了。
“这按察使老爷又是干什么的？”我看着陈大人问道。
“按察使就是负责一省的刑狱的官员，也是正三品官员。看来是想让这位王公子进去呆上几年呀！”
“这位按察使老爷来了后想让当地知府大人以‘大不孝’的罪名将其收监待审。后来他父亲王员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将王公子逐出家门，永远断绝父子关系。幸亏了王公子的夫人心肠软，念在夫妻一场的分上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于是她亲自去求按察使老爷，这才使王公子免了牢狱之灾。王员外又另外赔偿了十万两银子，这事才算是告一段落了。但经此一事后王家元气大伤，王元外也卧床不起了。这位王公子没了功名也没了钱，出来读书什么也不会干。而且经过此事之后他臭名远扬，就连想收几个学生都没人肯来。他又没有另外的去处，只有赖在醉月楼外死缠烂打。我看他可怜，不忍心看着他饿死，便每天拿一点客人剩下的残羹剩饭给他吃。谁知他吃饱了饭有了力气之后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在楼下大喊大叫小玉姑娘的名字。把客人们和姑娘们都弄得无比的厌烦。于是老板便不让我再给他残羹剩饭吃了。他几天没吃饭又这样大喊大叫所以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昔日的一名举人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真是人生难测呀！”爷爷看着躺在地下的王公子感叹道。
“你们醉月楼里有没有一个四十岁左右，讲一口浙江余姚话的女人。”陈大人听完王公子的来历之后开始回到正题上来了。
小凤姑娘听了陈大人的问话后，脸色变得一片苍白。过来好久才说道：“大人您是为了这件事才来我们醉月楼里的吧！”
听了后陈大人点了点头，继续两眼盯着小凤姑娘。
“是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名字叫小红。大人您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每人会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的。她原来也是在醉月楼里挂牌接客的姑娘。后来年纪大了不能接客了，她又是外地人无处可去，而且在醉月楼里呆久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就在留在醉月楼里干点洗衣煮饭的粗活。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几天她人无缘无故地消失了。”说这番话时小凤姑娘一直低着头，不敢和陈大人对视。
“那你知不知道小红姑娘在村里认识了一个老乡，是一个男的，年龄大概有六十多岁了。他有时会来找小红姑娘聊一聊天，嗯？
听了陈大人的这番话后小凤姑娘砰地一下跪倒在地，拼命地向陈大人叩头说道：”大人，小红姑娘是有这么一个老乡。他偶而过来找小红姑娘聊一聊天。其它的事情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陈大人眼里发出凌厉的目光，这道目光仿佛要把小凤姑娘整个人刺穿似的。小凤姑娘虽然跪在地上低着头但她整个人却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看见小凤姑娘害怕成这个样子，陈大人却没动半点恻隐之心。他继续发问到：“平时她们两人见面通常在什么地方？”
听了这句话后，小凤姑娘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她几乎是带着哭声说道：“大人，您是朝廷命官，位高权重。您问我话我既不能不回答也不能说假话，但我有我的难处。我们挂牌接客的姑娘除了小玉她们几个头牌姑娘之外，像我们这样的按楼里的规矩平时客人打赏的银钱都要交一半给楼里保管。等将来到了年龄不接客之后或者是得了重病没法接客之后才一并退还的。如果违反了楼里的规矩或者私自走人的话是没法得回银两的。而且我离开醉月楼里后也无处可去。请大人体谅体谅我的难处，不要让我为难好吗？”小凤姑娘说完了后又不停拼命地朝陈大人叩头。
“你回答我最后这个问题好吗？”虽然陈大人是商量的语气，但让人听起来却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他俩有时是在小红姑娘的房间里，有时是在醉月楼外面。没什么客人的时候就在小红姑娘的房间里，客人多的时候就是在醉月楼外面。”
陈大人听了小凤姑娘的回话后嘴唇又动了两下，似乎是还想问点什么。但他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后便对小凤姑娘回来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小凤姑娘见此情景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朝我们鞠了一躬后转身就走。
“慢着！”陈大人叫住了她。小凤姑娘满脸惊恐地转过身来看着陈大人。“不要对任何人说一个字！”小凤姑娘听了后连连点头。这次她没有转身就跑，而是先看了看躺在地下仍然昏迷不醒的王公子，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盯了陈大人一眼后才快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