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在山涧中顺水而行是完全没有必要飞上去的,除了衣服不用沾水外,也没啥太大的好处,从路程上来讲是没什么区别的,而且浮在空中和向前飞行所消耗的净魂能也绝非一点半点儿。
我想了一下,选择继续留在水中,这样一来可以安抚王劲江,方婷他们。二来可以不用浪费魂能,从而集中精力寻找正确的路线。
我的选择起到了效果,王劲江和方婷的面色也跟着有所缓和,他们很自觉地跟在了我的身后,一同顺水飘向下一个谷口。
通过星魂真视透视是很容易做到的。只要没有体积庞大并且浓度偏高的魂能阻挡视线,星魂视距的距离可以达到差不多十几公里。
婆迦蛮那么大的一个镇子,在我的视界中很容易被发现,它就坐落在我们西南方的山脚下,从海拔高度来看,要比这条河谷低一些,对于识别路线来说,这给了我极大的便利,看地图时俯视总比仰视更容易辨清地势地貌。就这样我仔细地为接下来的路线在心底作了一番描绘,沿途的几个关键哨卡也都在心中一一作了记号。
我把拟定路线又重新检查了一边,确定无误后,便回头吩咐大家道:“距离下一河口还有大约五十米,现在大家向左游争取可以靠上左侧岩壁,为接下来的登陆作准备。”
我说完后,便率先向河谷左侧的岩壁游去。方婷、王劲江还有约翰也都效仿着我从激流的河中央游向边缘峭壁,王劲江和方婷的水性都很好。他们很快便超越了我,游在了我的前面,当我抓到峭壁时已经被水流向下游带出了四十多米,距离我路线中那条干涸的支路河谷只有几米的距离,也幸好我的预留距离有50米之多,不然一旦被河水冲过谷口,那将需要再花费成倍的力气游回来。所以被河水向下带出了四十多米倒也节省了我相当多的时间。方婷跟王劲江还在我上游二十多米处挥臂向下游来,而我却已经准备攀上河谷石滩。
大家都爬上支路河谷的石滩后,李明静和金胖子才从空中落了过来。魉虚帮大家烘干了身上的衣服,然后就被金胖子收入了储物布中。我们一行人沿着河谷干涸的河床石滩,又折向上游。
在这山涧之中,两遍的崖壁没有之前那么陡峭,而且其上偶尔几簇绿色的植被也隐约可见。我选择的路线尽量地避开了一些暗哨,而且在谷底行走,有助于躲避印度军方的空中巡逻,所以我们一路走下来也算平安。走到干涸河床的尽头,是一处溶洞。洞中有两条分支,一条通往深层的地下暗河,另一条通往那加山南麓的山林地带。我们自然是前往那加山的南面,在那里有丛林掩护,只要小心绕过几个暗岗哨卡,就可以成功横穿这片植被茂密的副热带丛林,直接抵达山底的公路地段。
不过在边境地段的公路上步行,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我们还是选择在沿公路线的丛林中前行,中午十分,王劲江给大家打了几只兔子,然后李明静凝魂成焰做了几个无烟烧烤。大家就在距离婆迦蛮小镇一公里左右的丛林里落脚整顿,王劲江和约翰都爬到了树上休憩,方婷抬头望了望身边那棵巨大的树木,然后有些失望地转身背靠在树干上坐了下来。
此时李明静却是净魂轻聚,凝出一只巨手来,将方婷托上一根巨大的枝桠之上。然后她自己也是轻身跃起,飘深落到了方婷的身边。
“明静姐,谢谢你。”方婷道谢的声音非常甜美。而李明静却是淡然一笑,然后魂风舞动竟然卷了万千繁叶,层层置在枝头,铺设在由固魂编织而成的巨大床体之上。
金胖子看了却又是召出魉虚,他本想也携我飞上枝头,我则婉拒了魉虚,自己跳上另一个棵树,学着王劲江的样子找了个枝杈较多的粗树干就躺在了上面。而金胖子此时也让魉虚帮他铺设了坚固而舒适的树叶床,自己一下子就躺了上去,接着整棵树都跟着接连晃了三晃,若不是魉虚早用魂能加固了树枝树干,那恐怕金胖子会连人带枝一起坠向地面。
就这样,大家在树上从中午一觉睡到了傍晚。天色刚蒙蒙黑,大家整顿完毕后,我们就从一处人迹罕至的小路直接进入了婆迦蛮。
虽然是傍晚时分,但是这个镇子却不像相象中那样冷清,街道上已经亮起了一排昏暗的灯光,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其下,光影变幻中彰显了路人们的匆忙,沿途有几个像是兜售食品或是一些奇怪小玩意儿的摊贩,他们有的正在忙碌收摊,有的则无精打采的张望着路人。
在这条本镇最繁华也是唯一的商业街道上,有着形形色色的流动人口。不过这里并非旅游胜地,也不是什么大型商品市场,所以在这里的人群中,没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商旅。不过有很多当地人开的饰品店和古玩店还是很吸引人。我们沿途看了几家,都只是一些蛇神雕刻物和小挂件,看来这里的名气果然都来自于那座传说中的那座上古蛇神神庙而来,之所以被称为“传说中的上古”,是因为天书石板的刚被发现时,曾经被认为是证实了上古智慧文明的存在有力证据,但奇怪的是从神庙石砖的取样分析来看,这座神庙的历史也不过只有两千多年,与石板文明的几万年比起来似乎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正因为如此,很多科学家都怀疑石板很可能是有人为了愚弄大众而故意造假的产物,所以久而久之蛇神神庙也不再那么被世人所关注,那本来所期待的强有力证据,也于瞬间化作了传说。
“你看!那……那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李明静的眼睛直盯着一家古玩奇物的店铺之内,我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才发现就在这个古玩店的一个墙角处静静地躺着一块暗灰色的石板,这石板表面光滑细腻,一点都不像是自然成型之物,再加上石板之上的点阵秘文成规则的间距排列,更加让人相信它绝对出自智慧文明之手。
“老板,你这块石板怎么卖?”王劲江用一口流利的印度语跟这家店的老板的进行着沟通。
“不卖的,这是做天书拓本用的模版。”古玩店的老板一边摆手一边给我们解释道,说完他还不忘继续做他的生意:“想必你们也是听说过天书石板的事情,如果你们真的那么喜欢它,我倒是可以免费为你们拓印上几张。但是你们必须在这里购买至少一千卢比的东西才行。”
王劲江将店铺老板的话原模原样地对我们翻译了一边。这时方婷点了点头然后对王劲江说道:“那好,那就让他给我们多来几张吧。”
王劲江对那店铺的老板翻译了一下方婷的要求,那老板却是没有任何动作。方婷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有些褶皱的纸币,从中间抽了几张拍到桌子上道:“我们什么都不要,这是三千卢比,就要你的几张破烂拓印纸!”
方婷那逼人的气势即使不用王劲江翻译,也已经让那位店铺老板明白了几分。他连忙笑着收下钱,然后很认真的在方婷的指导下给我们完整地从各个角度拓印了几张张后,单独印了二十几张点阵秘文的图案面,最后他又附送了我们每人一个蛇神挂饰。
那是一种很独特的奇怪挂件,一块木质熏香后经雕刻制作,形成了一个身后****光环笼罩的延维族女娲形象。店铺老板走过来介绍说挂件上刻画的就是传说中居住在那加山地底深处的蛇神那加,是原住居民信仰崇拜的神,据说她执掌生死,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法力。很多人都以佩戴她的饰物来表示对神的尊崇,从而渴望赢得蛇神的青睐,得到她的守护。
看着坠饰上的蛇神那加,我又不免想起了叶暖妍,也不知此时她人在哪里,身体怎么样了。我对着那坠饰看了良久,然后将它戴在了胸前。在我心底并非对那位蛇神那加有着什么敬畏,而是将这挂饰看作了一种寄托,寄托着我对叶暖妍的思念。
大家见我将挂饰挂在了脖子上,竟也纷纷效仿着将挂饰往脖子里套。方婷从胸前将挂饰拿捏起来,端详了好一会儿,忽然自言自语道:“这……这不是我们国家上古传说中的女娲吗?”
“是啊,人身蛇尾,伏羲、女娲相传不都是这样的形象吗?”王劲江也看着那精巧的蛇神雕刻接言道。
李明静看了我一眼,却被我那忧思的眼神激的面色微微一暗,旋即她举起脖子间的那件蛇神挂饰置于她与我眼神的交错之处,嘴角一弯,声音悠然却又一字一顿地道:“你,想,她,了?”
我一滞顿,慌忙从李明静那犀利的眼神中挪开了目光,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向门外走去。就在这时,金胖子那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嘿!你们还别说,这小玩意儿的做工也蛮精致的。”他把玩着那件精美的小饰品,爱不释手地看来看去,最后揭开衣领,将其塞入胸口的衣服之下,像是藏了件宝贝一样。
约翰淡然地笑了笑,动作自然地将挂饰塞入领口的衣服之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引人注意的动作,却有如此的自然平静,与众不同,跟我印象中的欧美人却是有些区别。
大家都出了店铺后,我回身问方婷道:“干嘛要拓印那么多?”
方婷把拓印的纸张一一看了个遍,然后笑嘻嘻地答道:“你以为那块石板会是真的吗?”
“那东西?不是真的,你却还要印这么多毫无参考价值的废纸?”对方婷的举止我就更加不解了。
“石板是假的,不过石板上的点阵密文却是真的。凭借我们公司的技术完全可以依靠拓印图案制造出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复制品。虽然他那货的复制精度我不敢保证,但是至少在我这儿不会失真。当然,这还不是我的真正目的!”说话时她把眼光投向了约翰方向,好像他们之间也有着什么重要秘密似的。
约翰却是没有向这边看,而是径直地穿过两道绕满蛇纹雕刻的街道巨门,停在了另一家古玩店铺的门外。
方婷把几张不同角度的拓印纸张叠成小块,塞入了随衣的口袋里,而其余拓印着文字面图像的二十几页纸张被她整理拢到了她身后的防水帆布背包里。看来真如方婷所言,她应该还有着什么别的重要打算,不然那着文字面的拓印纸的确是有些多的。
方婷收完了东西,我们也已经走到了约翰所站立的位置,当目光同约翰一样向店内看时,几个装束统一的东亚人面孔让我们为之一惊。
浅绿色的冲锋衣和束绳裤将他们的专业性彰显无疑。他们每人腰中都别着一个军用水壶并且分别携带着不同的工具,从砍刀到工兵铲一应俱全。
我大体数了一下,他们同我们一样,一共六个人,大概也是四个男的两个女的,因为现在的很多人性别已经不能通过装束来简单识别了,况且他们还都带着一顶宽沿探险帽,头发无论长短一概都被压入了帽内。
这时的方婷也像发现了端倪,自言自语道:“他们……他们也在拓印石板图案!”
经方婷提醒,我也发现他们中的一人正手中拿着拓印好的纸张在做整理,而且他们所印下的文字图案也绝不比我们的少。
“喂!看什么看!没见过考古队逛古玩店啊?”他们中一个五大三粗的队员看到我们后,忽然怒目圆睁,大声吼道,而且最让我意外的是,从他口中竟然喊出了一股地道的东北味儿!
他们队伍的其他成员听到声音后也全都侧目望来,而其中一个年纪略大,似乎是他们的头儿,这位正在和店主攀谈的高个儿男子(之所以判断他是男性是因为他还留着一脸性感的络腮胡。)转身轻拍了两下那位东北小伙子的肩膀,然后耳语相加,似在劝慰。
金胖子听对方也说中文,忙小声问我道:“看……看来是自己人,要不要打个招呼啊?”
“还是不要了,来这儿的绝对不是什么‘正规军’!我们还需要多提防他们呢。”王劲江很小心地对金胖子说道。
我也开始支会大家离开,我们的目的就是最好不要引人注意,但我们过于关注别人从而在这里引起什么矛盾的话,我们同样会瞬间就被围观。
就在大家纷纷转身离开之际,我用眼角的余光发现,那位络腮胡的高个儿男子,看了我们一眼,忽然他全身像是突然触电了一般,在那里愣立良久,这一点让我不免心中一惊,暗自忖道:他为什么会如此震惊?我们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喂,明静,对那个络腮胡子,你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等走远了,我问李明静道。
李明静当然知道我指的是魂能波动上面的感觉。由于提前预知了这里也藏匿着甚至比我们还要强大的御魂高手,所以我们在进入镇子之前,就预先把自身的净魂凝量压到了最低。这样,我们魂能波动所逸散出的能幅就与平常人相差不大,如果不是零距离接触,就很难发现我们是御魂者。
“嗯?没……没有啊,难道你发现问题了?”李明静好像对我的疑问有一点意外。
“我……也没有,你知道的,我的魂能感知力比你还要弱很多,而以我现在的星魂真视也并不能分别御魂者与普通人的魂能差别。但是……他看到我们时的举止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大家听到谈话都纷纷转过头来问道:“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很可能我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吧?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的打扮与一般游客也没什么不同,不知道他看中了我们的什么地方。”其实我心中的问题和大家一样,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还不简单,让我去问个明白便是。”金胖子晃动着肥硕的身躯这就要往回走,却是一下被王劲江拉住。
“你想干什么?添乱吗?”王劲江小声呵斥道:“就算你去盘问,人家故意隐瞒你也没有办法,并且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起双方争执,你想让我们在这镇上出把小名吗?”
金胖子忍下了脚步,就在这时。我们迎面走来了一对美国人,他们开着两辆战地吉普,车头左侧都插着一杆小小的星条旗。每辆车上坐着四个人,他们打扮不一,穿着也很随便,但从比较暴露的装束上可以很轻松地分辨出两辆车上仅有一名女性。他们言语欢笑,动作舒展,看上去倒像是在环游度假在。当他们经过我们身边时,皆是被身材火辣,一袭紧身黑衣的李明静所吸引,纷纷色眼相顾,不时竟还响那么一两声口哨。虽然李明静没有什么反应,但他们还是谈笑着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一身军装迷彩笼着玲珑身段,一顶低沿军帽压着齐眉短发的方婷可能是因为心生了一丝嫉妒,冷哼了一声道:“一群流氓。”
“不!他们不是流氓!”等他们走远,王劲江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是‘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