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沫认识云澈那么多年了,云澈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花意,有时候公孙沫不小心提起,云澈都会炸毛,仿佛花意这个名字,是云澈心里不能触碰的伤口。
后来大概过了很久,公孙沫把这么多年以来的种种回想了一遍,他才知道云澈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公孙沫听花意提起过她有一个名叫燚的弟子,是她在风雪里救回来的孩子。
花意说过,燚聪慧机敏,无论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通。
但是因为燚从小没了父母,一个人摸爬滚打地长大,他内心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但是却因为好强,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花意在燚最无助的时候出现,那么对燚来说,花意就是一束光,一个信仰。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燚,也就是云澈,他一直爱慕着花意。他安静地,从来不敢把这份端倪透漏哪怕一点点。
直到,一切覆灭,他死里逃生,被公孙沫所救。
公孙沫知道了云澈对花意的心意之后,就更加对云澈愧疚不已。
所以,云澈不让提起关于花意的任何事情,公孙沫也就三缄其口,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在云澈面前提。
这八年来,公孙沫对云澈也算是尽心尽力,能让他这么煞费苦心的人,在之前还只有苏愿一个。
公孙沫知道云澈是个性格敏感又死要面子的人,他以为云澈永远也不会主动询问花意和他的过去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云澈是什么心态,居然问出了如此伤感的问题。
公孙沫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云澈有些发怔。
看着公孙沫那错愕的表情,云澈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糊涂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云澈自嘲似地笑了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公孙沫心里也清楚,云澈就是一时半会儿心里郁闷,才会有些反常。他也没放在心上,对苏愿说:“你搀扶着云澈,我们先走出这个地方吧。外面指不定乱成一团了。”
但是苏愿看着云澈,不知道在想什么,公孙沫说完话,苏愿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苏愿?”公孙沫喊了他一声。
“云澈,是谁啊?”苏愿看着公孙沫的眼睛,表情十分凄苦,说:“他是阿云姐的故人吗?”
公孙沫眉心猛地一跳,眼神晦暗了下去,看着苏愿瞬间就无言以对。
“你对云澈这么好,就是这个原因?云澈他是谁?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苏愿眼睛里隐隐闪着怒气,声音微微颤抖着。
云澈听着苏愿的话,表情瞬间怪异了起来。
阿云姐?苏愿口中的阿云姐,是……是花意吗?
“苏愿,我没有瞒着你,云澈他,他早就不是巫棠教的人了,而且他已经改了名字,换了身份,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而是,而是云澈以前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公孙沫尽量平和地解释道。
“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呢?到底有多少?”苏愿情绪有些反常,眼睛发红,咬着牙,十分隐忍。
公孙沫觉得十分头疼,他不知道苏愿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这么钻牛角尖,记忆中他这么轴,还是在他年少的时候。
“你知道的,我对你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是你师兄,我能瞒着你什么呢?”公孙沫对待苏愿有着最大的耐性,哪怕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但是他也没有任何烦躁之意。
“我父亲。”苏愿语气冷锐地说了三个字。
公孙沫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低声问:“为什么突然提这件事情?”
苏愿苦笑起来,说:“我父亲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娘到死都不愿告诉我我的身世?”
“师父她也没有对我说过,我怎么会知道呢?”公孙沫语气软了下去,说:“难道你以为我知道一切却瞒着你吗?”
“难道不是吗?”苏愿指着屋子里的摆设,说:“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我不知道。”公孙沫言之切切地说。
云澈听着公孙沫和云澈的谈话,突然觉得之前在他昏迷的时候,苏愿一定是在密室里找到了什么东西,只是他没说出来而已。
外人都知道,天机阁最大的秘密,就是苏茫的丈夫,一个只有代号“影公子”的人。他戴着青铜鬼面,武艺高强,在天机阁内乱不断的时候出现,帮助苏茫稳固了天机阁。
隐姓埋名地像一个影子一样在苏茫背后无条件地支持她,甚至费尽心力为苏茫铺路,让苏茫有实力举行第一届逐鹿大会。
但是影公子的传说也消失在了苏愿出生的时候,那时候因为苏茫生产,阁中各大长老开始造反,也就是那时候,天机阁内乱再一次爆发。
不过后来苏茫还是镇压了暴乱,传说影公子死在了那场暴乱之中,因为后来影公子这个人,就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样,人间蒸发了。
到底他是死是活,江湖上还是争论不休。
这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密道,当它被发现的时候,大多数人想到的,都是关于影公子的事情。
影公子如果没有死,那么是不是一直就活在这个不知深浅的地下密室里呢?
关于影公子的事情,连外人都如此想知道背后的真相,更别提身为影公子唯一的血亲的苏愿了。
“你不知道这个密室?”苏愿戚戚笑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说:“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
“不要胡闹,这里什么情况连我都不清楚,你先和我上去。之后我和你一块下来找。”公孙沫一把拉住苏愿的手,促声说道。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苏愿拂开公孙沫的手,说:“我很久之前就问过你云澈的事情,你不是也一直在骗我吗?”
公孙沫无奈地看了云澈一眼,云澈愣了一下,摊手表示不关他的事。
“云澈的事情……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你父亲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密室,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公孙沫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这个地方,应该和我父亲有关,你让我自己去找吧。”苏愿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