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时分,铁无肆快马加鞭赶到了天机阁。
和公孙沫交涉后,铁无肆表示自己需要一天时间来查案,期间铁无肆也拿到了唐漠手里的《天域开物》,询问了被关在水渊的端木一。
又一天过去之后,公孙沫将各大派掌门聚集到了踏雪苑,铁无肆开始对杏子林一案进行梳理。
铁无肆今年三十八岁,皮肤黝黑,穿着暗色官服,整个人都散发着强悍的气场。
有了那本《天域开物》,基本就坐实了涵尘私下炼制药人的事。
铁无肆翻开《天域开物》,当着众人的面读了几页:
“元晖五十八年,七月初四,一号中毒死去,存活时间,十天,死因,血液凝固。
元晖五十八年,八月十七,二号仅存活两个时辰,死因,心脏骤停。”
铁无肆往后翻了好几页,说:“涵尘从元晖五十八年开始用活人做试验,一直持续到元晖五十九年,两年间涵尘一共用二十个人做过炼制试验,但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之后他的记录停止,到了元晖六十一年,才又重新开始有记录。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郁落白的名字出现在了上面,那时候她的名字是阿药,当然,除了郁落白,涵尘似乎加大了人数试验。”
众人听着铁无肆的话,脸色各异。
铁无肆继续说:“从六十一年到六十二年中间,在这本书上死亡的人,总计三十人,到了六十二年最后两个月,涵尘便没有再记录任何关于药人的东西,只有试炼两个字。这是一个关键点,涵尘没有再记录,而据我调查到的线索,郁落白离开杏子林是六年前,也就是元晖六十三年。按照郁落白的说法,她是离开洛阳,是去找寻自己的过去,但是,涵尘记录的历练,恐怕就值得深思了。”
公孙沫一直坐在主座上,并没有说话,霍无怀从来到踏雪苑,脸色就一直凝重无比,直到铁无肆说出到历练,他瞬间就一脸了然,低声说:“涵尘放郁姑娘离开,是让她进江湖试炼?”
铁无肆点点头,目光扫视着众人,说:“那空白的两个月间,涵尘应该是用药洗掉了郁落白的记忆,郁落白不知道自己经历过痛苦的药人炼制时期。后来发狂在拜剑广场砍下涵尘的头,应该是她体内以毒攻毒,记起了所有的事情。”
“那我们寨主呢?”这时候桫椤寨的弟子问道。
铁无肆颇为惋惜地叹气,说:“我请素谷主和蔺司主为阿汐寨主检验过,她是死于中毒。并且这个毒,就是桫椤寨的雪霜蛊。据我所知,雪霜蛊是桫椤寨独有的毒药,人死十二个时辰之后,须发全白。”
在桫椤寨弟子的惊愕中,天机阁弟子抬着阿汐的尸首进了踏雪苑,揭开白布之后,果真看到阿汐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银白色。
“这,怎么会这样?”桫椤寨弟子简直不敢相信。
“雪霜蛊的毒发时间有多久?”铁无肆看着桫椤寨的弟子,问。
桫椤寨弟子低声回答:“一个时辰。”
铁无肆笑笑,说:“阿汐寨主死在离开明薇轩地库的路上,往前推半个时辰,那个时候阿汐寨主应该还在拜剑广场观看逐鹿大会比试,也就是说,对阿汐寨主下毒的,是你们桫椤寨的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桫椤寨的弟子坐不住了,纷纷拍案而起,冲着铁无肆大喊。
铁无肆对于这种情景见得太多了,他不急不慢地说:“我只是个捕头,只负责查出事实,我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你们桫椤寨的人,你们自己想想,事情的始末究竟是什么,涉及到你们门派的内斗,这还需要我查下去吗?”
桫椤寨的弟子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人再说话。
“至于凶手是谁,说实话,我现在没有任何线索,我此行是受了公孙阁主的邀请,我查的,是关于杏子林一案,江湖之事,朝廷本来就不怎么干涉。所以,阿汐寨主的死,我就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铁无肆说道。
既然铁无肆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揪出下毒的人,那就是桫椤寨自己清理门户。
铁无肆主,我唯一能裁决的,就是涵尘炼制药人,已经触及了圣上颁布的禁令,但是涵尘已死,我便也只能带着他的尸首回京复命。至于其他事宜,我便不多加干涉了。”
公孙沫站起来对着铁无肆抱拳行礼:“公孙沫在此谢过铁神捕了。”
铁无肆颔首回礼,说:“《天域开物》我会带走销毁。逐鹿大会是武林大事,铁某也只是做尽绵薄之力而已。”
铁无肆离开之后,杏子林一案也就尘埃落定。
郁落白斩杀涵尘之事,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再去追责。
端木一是墨家的细作,买凶的是墨磺,执行的是天氓宫,巫棠教在混乱横插一脚,多方势力掺杂之下,杏子林终究陨落。
墨家对杏子林的所作所为,也是涵尘和沅尘的旧仇,如果要讨伐墨家,那也只有杏子林唯一存活下来的谢琅絮有资格。
至于端木一,公孙沫还是决定将他交给谢琅絮,这件事情中有谢琅絮和端木一的爱恨纠葛,外人也不便多加干涉。
那么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段飞燃所谓的断臂之仇。
他之前扬言不管真相是什么,都要砍下郁落白的一只手以泄心头之恨。
这件事情公孙沫就不想管了,意思就是,想砍就去砍吧,如果有本事砍的话。
最后公孙沫看着堂下众人,宣布:“逐鹿大会到此也只能结束在此刻了。”
虽然这个消息有些意外,但是也是情理之中,在郁落白和霍无怀双剑合璧之后,大家伤的伤,残的残,还有什么能力接着比试。
这场逐鹿大会的胜者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霍公子,不日之后我就举行退位大典,从后,天机阁的阁主,就是你了。”公孙沫看着霍无怀,一字一句地说。
霍无怀瞬间愣住,看着公孙沫,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