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也没有搞懂他为什么要这么早跑过来参加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开的派对。
就他一贯的做法,这个时间算很早了。
邀请函上写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前,可布鲁斯·韦恩什么时候准时出席过?从来都不出席或是在宴会的尾声匆匆而来是人们对他的印象,从这个角度上说,半个小时的迟到就像毛毛雨一样,根本就无足轻重。
蝙蝠洞里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一个人建造一个军事基地——没错,这才是蝙蝠洞的实质,一个小型的军事基地——需要承担的工作量还是太大了,布鲁斯自己的初步构想本来是一点一点地慢慢建设,先从粗糙的地方做起,然后再随着时间逐步完善,最终花上一到两年的时间达成他想要的那种效果。
原本一切都很合理,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包括他自己对于韦恩集团的技术的预估和韦恩大宅可以承担的改建,包括要怎么掩人耳目地从实验室中运输材料,要怎么在公司的财政预算上做空一大笔钱,所有事情都安排得非常合妥当。
流浪的这些年里布鲁斯一天也没有耽搁自己,他不仅在锻炼体能、学习间谍和侦探的技巧,同时也抓紧一切时间如饥似渴地了解科技发展的现状,关于蝙蝠洞,他脑子里的计划每一个都经过了千锤百炼,从计划a往后排到计划z,他自认为已经考虑到了所有东西,可他唯独没有考虑到的就是韦恩集团和艾尔集团的良好关系。
好吧,他毕竟也只是个人类,不可能万事皆知,需要他关注和了解的事情太多了,出于对阿弗和卢修斯的信任,他没怎么注意韦恩集团的发展。
艾尔集团最初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个商业合作对象,直到他回到了家中,离家十多年的报表被一股脑地塞到他的面前,布鲁斯才恍然发现……
不对啊,他对目前所拥有的科技的预测不对啊。
有些在他的构想中至少还要过五年才能研究出来的材料,已经作为艾尔、韦恩合作试验室的成果被开发出来了。
比如说他对蝙蝠制服的设计里,初级版本的蝙蝠制服背后的披风仅仅是作为一种调节方向和增大降落时空气阻力的辅助,因为目前有足够承载力的折叠骨架不是太重就是韧性不足,所以他的披风还无法让他从高处向下滑行,然而这种高新材料已经出现了,造价高昂,可以韦恩的财力完全承担得起。
比如说他设计的胸甲,最理想的材料是振金——不知多少年前的一块天外陨石落在非洲国家瓦坎达,它所形成的矿石就是振金。
它是全世界已知的最为坚固的金属材料之一,和它所齐名的金属唯有埃德曼金属,这两种金属都可以承担核.弹级别的攻击。
可惜的是埃德曼金属本身有剧毒,而且太脆,相较而言振金的韧性、可塑性都极强,并且振金还能够从打击中吸取能量,有效减缓巨大冲击力造成的震荡。
同样的一颗子.弹,埃德曼金属本身不会因为承受它碎裂,冲击力却会震碎人体脆弱的肋骨,而振金就没有这种担忧,这些特性都让它非常适合用来制造抗打击的胸甲。
实际上,美国队长的盾牌就是由振金所打造的。
而那块盾牌用光了美帝的全部振金储量。
这么宝贵的、一旦用光了就再也没有的金属当然受到了严格管制,早在十多年前,振金就被列为不允许出口的矿产,瓦坎达国王对振金的使用有着严格的监管,并且不遗余力地追回那些无主的振金,黑市上流传的振金不是仿制就是掺杂了大量杂质,难以提纯。
即使刺客联盟的主人雷霄·奥·古,这个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也仅仅拥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的一小块振金而已。
布鲁斯还没有远赴非洲瓦坎达,用非法手段弄一块振金的打算。
振金宝贵,瓦坎达的悬赏和追杀更难缠,更别说振金的特性那么明显,要是瓦坎达丢了一块振金以后没多久,哥谭的蝙蝠侠就用上了振金作为制服的材料,高额的悬赏会让哥谭布满来自世界各地的雇佣兵。
可布鲁斯在清点那些来自艾尔集团赠送的礼物时,竟从一个打着黑色蝴蝶结的礼盒中发现了一块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高纯度振金!
礼盒上还有一张手写的贺卡:“祝布鲁斯·韦恩生日快乐(笑脸)。”
署名是“卡尔·艾尔”。
布鲁斯心里五味陈杂,有些高兴又有些懵逼,更多的是一种被天降惊喜咋的晕晕乎乎的错愕。
毕竟就连蝙蝠侠也不会考虑这种“我缺少某种世界罕见的稀缺材料,然后就有人就送了这种材料作为礼物”的事情——那概率大概和出门就从天而降数百万的美钞相差无几吧。
抱着一种微妙的情绪,他找出了所有来自卡尔·艾尔的礼物盒。
每年他都有收到那位艾尔少爷的礼物,这些东西都被阿弗妥帖地收拾在一个单独的陈列架上,一样望过去,每一个礼盒的包装都大同小异,宝蓝色的包装纸,上面用黑色的缎带打一个蝴蝶结,附赠一张写着一模一样的生日贺词的贺卡。
但那些贺卡每年都有,笔迹各不相同,从稚嫩转到成熟。
五张贺卡看过去,仿佛已经能勾勒出一个少年的成长。
感动到热泪盈眶?绝不至于。
可得知遥远的地方确实有人将他放在心上,不管那是不是出于礼节,尚且还很年轻的布鲁斯确实感觉到心里涌出了一股温热的暖意。
振金是从最新的那个礼盒里拆出来的,除了贺卡以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布鲁斯一一看过那些贺卡,把它们摘下来归拢,然后逆着时间拆开了它们。
倒数第二个礼盒里装着一块拇指长的绿色石块,扫描仪显示它是来自天外的陨石。
倒数第三个礼盒里是一条纤细的绳索,它的构造无法解析,但根据系统估算,这条蛛丝粗细的细绳能够承受大约二十吨的重量。
倒数第四个礼盒里是两本书,《如何正确表达你的情绪》、《如何与你的孩子们相处》……什么乱七八糟的?
最后一个礼盒最轻,轻得像是空无一物。布鲁斯有些惊奇地掂量了一下,拆开了它,里面只有几张薄薄的纸,详细地记载了一种崭新的、前所未有的监控系统,布鲁斯匆匆阅读完毕,大脑飞速运转着,第一反应就是如果能够把它安装到哥谭的各个角落——
是的,没问题,完全可以做到,它体积小、耗能低、储量大,除了造价昂贵没有任何缺点。
他看着它直愣神,而在监控系统的最后一页上,一串手写的电话号码刺入了他的眼眶。
布鲁斯从来都不愿意主动将他的想法说出口,这对他来说太难了,但或许这五个有手写贺卡的礼盒是阿弗极力推荐他前来参加派对,最终他也匆匆赶来的原因。
天色才渐黑,透过栅栏,布鲁斯已经看到艾尔庄园中的灯光璀璨。
“大都会的合法饮酒年龄是多少?”托尼装模作样地问道。
他手里端着一个高脚杯,露易丝作为女伴挽着他,手里同样是一个纤细的高脚杯,而亚历山大、拉奥更是如此,所有人中亚历山大喝得最多,他的脸上已经微微泛起了红晕。
“二十岁。”莱克斯回答了托尼的话。
他轻轻地握着酒杯,手势就像手中握着的是一块倾城绝世的美玉、举世无双的宝石。
那优雅地卷曲起来的细长手指慢慢摇曳着暗红的酒液,酒水的光彩和阴影印在他的指尖上,卡尔睁大眼睛看着莱克斯手中的酒杯——亦或是看着他的手指,露出一个稍有些犹豫的神情。
他看起来已经受到了蛊惑,踌躇,却又跃跃欲试。
莱克斯微微仰着头看着卡尔,慢慢地调整着手上的动作,深红色的酒水轻轻地滑过他苍白的手,像是一缕红绸缠绕在他的指间。
卡尔咬了一下嘴唇,雪白的上齿陷进他的下唇。
“尝尝吧,蜜糖。”莱克斯说,殷切地将酒杯举到卡尔的唇边。
卡尔看了他一眼,莱克斯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但其中绝无引.诱的成分。
“我们就这么看着?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托尼压低声音问亚历山大,他的语气很有些痛心疾首,“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亚历山大笑而不语,露易丝则翻了个白眼,凉凉地说:“看不下去,那你还看什么?”
就在他们的对面但仿佛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的卡尔和莱克斯依然在和这杯红酒较劲,卡尔犹犹豫豫的,斟酌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吮了一口杯中的酒液。
然后他飞快地松开了杯子,好像喝了那么一口红酒是犯了什么错似的。
“干得好,蜜糖,”莱克斯微笑着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第一次尝试喝酒,嗯?味道怎么样?”
他将酒杯送到唇边浅酌了一口。
“比我想象的要好些。”卡尔冲他甜蜜地一笑,只是一口酒,他的脸就已经有些红了,眼神也有些迷蒙。
已经进入大都会市的布鲁斯觉得,大都会和哥谭毫无相似之处。
大都会的天空像一张整洁的画布般一尘不染,而哥谭,它常年阴雨连绵,昼夜在浓厚的乌云笼罩下分辨不清。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