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绪来的十分微妙,真要说起来的话,大概就是她惊喜的发现自己那天天只会用鼻孔看鲛人的上司身上终于还算有点可取之处。
这有助于她说服自己继续着手头上那份高收益却要面临着各种麻烦的工作。
阿香一边走着神,一边带着苏慕穿过庭院,来到了分配鲛人府的招待面前。
“混血鲛人,来领鲛人府的是吗?”
抬头瞥了眼没有尾巴的苏慕,负责招待的灰尾鲛人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一看他的表现,苏慕就清楚,其他人大概都已经来过了。
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
“地图就在桌子上,自己看看要哪个吧。”
阿香瞥了一眼歪七扭八的石板地图,直接大手一挥,“不看了!我对面的院子还空着,就要那个了!”
灰尾鲛人挑了挑眉,“你倒是会挑……也行,在规定挑选的范围内。”
应完话,他转过身,开始在石刻图上寻找阿香家的地址。
“那院子空好久了,虽然偏了点,但是地方够大,是个挺好的住处!”
看着对方在大地图上标记好了自己挑的鲛人府,阿香嘿嘿笑着,又指了指一旁的石头架子。
“能送我朋友份地图吗?她刚回到鲛人国度,还不认路。”
“事真多!”
嘀咕了一嘴,灰尾鲛人随手从石架子上抽了一块石板递给了阿香。
“上面只有外围的地图,凑合着用吧。”
“谢谢了!请你吃鱼!”
接过地图,阿香顺手把之前李古给的鱼递过去了一串。
有来有往的道理,她当侍女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清楚的。
“白银牙鱼,大方啊!”
一眼认出这鱼的来历,灰尾鲛人挑了挑眉,也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收了鱼他手上的动作加快不少,很快就备好了府牌端到了石台上。
这府牌是海灵玉做的,上面纹刻了鲛人府门前的序号,算是鲛人版的房产证明。
阿香把府牌挂在了苏慕那条勉强算是腰带的布条上,跟灰尾鲛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人离开了。
这就算是完成交接了,毕竟只是个灰尾鲛人的石头屋,比起其他两个等级的程序都要简略许多。
拿着石板地图,苏慕拎着打算回头送到阿香家里去的鱼,对她严肃道:“我看得懂地图,能自己找到地方。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别再被抓到了挨骂。”
见苏慕一脸真的不打算再让自己送的表情,阿香摊了摊肩膀,有些沮丧。
“那你自己小心,迷路的话就找个鲛人问问路……”
苏慕点了点头。
没等到她回心转意,阿香依依不舍的跟刚认识的小伙伴分开,朝着皇宫的方向游去。
刚踏入王庭,就发现了几只聚集在一起的灰尾鲛人,她们凑在珊瑚丛附近的贝壳庭院里,像是在开小集会。
知道那里是好友负责的地盘,她尾巴一转,便好奇的游了过去。
“阿香!你回来了!”
聊到兴处的羽一瞥头,立刻发出惊喜的低呼声。
她兴奋的摆摆手,示意小姐妹朝自己这里游过来。
“在聊什么呢?”
拉上羽的手,阿香小声的问道。
之所以小声,是为了防止无意间惊扰到贵人。
但凡是高级鲛人,对于声音的敏感程度都要远远超过低等级的灰尾鲛人,因此一些对侍女们来说还可以接受的音量,对于他们来说却是相当刺耳的。
所以在贵族和皇族面前,严格控制自己的音量,是皇宫里的灰尾侍女们都知道的规矩。
一旦触犯,必然会遭到严惩。
阿香见过不少鲛人因此受罚,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以即便在珊瑚丛这种很少会有高级鲛人光临的小天地,她也会下意识的小心谨慎。
“我们在听婆婆讲故事呢!”羽激动的回道。
“婆婆?”
阿香一头雾水。
皇宫里上了年龄的侍女早就被王后遣送出去了,哪来的婆婆啊?
看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羽拍了拍脑门,吐舌道:“忘了给你介绍了,看到中间那位了吗?那就是药婆婆!”
“这位是婆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阿香顿时露出了更加疑惑的表情。
确实,单纯看脸的话,这位女性鲛人的面庞已经染上了很明显的苍老之色,叫声婆婆也不算过分。
但是鲛人看年纪,看的并不是容貌,而是尾巴。
鳞片的透亮程度、尾巴的大小和状态,这些才是他们判断彼此真实年纪的第一要素。
而眼前这位的尾巴,显然证明了她还不属于“婆婆”这个行列。
“我看人家没到这个年纪啊?”
羽一顿,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
“怪我怪我,我忘了你来的晚,不知道了。”
看了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两人的药婆婆,她带着小姐妹游到一边,小声地解释道:“药婆婆这个称呼,是王后定下来的,专门用来称呼负责给她看守药园的女性鲛人,别说我们了,就连皇族鲛人见了也要这么叫,这是尊称!”
阿香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王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羽的声音顿时压得更低了,“你有所不知,王后那些驻颜的灵药里,有不少是需要鲛人精血浇灌的,当时要找看守人的消息一传出来,大家都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愿意掺合这要命的差事,最后,还是这位药婆婆站出来,主动申请了去,王后为了堵住大家的嘴,就给了她这份荣耀……到如今,药婆婆打理药园已经十六年了,不知耗进去了多少精血,身体亏空的不行,所以才会这般格外显老的。”
“她……”
阿香第一次听说王后还做过这种事,气的脸色涨红,甚至都有些口不择言的趋势。
羽多少了解些这个小姐妹的脾气,怕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补充道:“其实前两年王后也说过让药婆婆退下来的话,只是婆婆自己不愿意,坚持要继续当看守人,王后提了几次,见她心意不变,就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