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2020年某月某日。
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声音略显焦躁。
今天晚上之前就要搞定,然后一走了之。刘晓看了看手表,离晚上五点半银行关门还有一个多小时。
身份证找到了,检查了一下,2015年拍的,这才过了五年不到。往兜里一揣,又翻了一会儿,刘晓拿着一沓现金往最近的银行赶去。
等电梯,开门,摁了个一,关门。
这里的环境刘晓还不怎么熟悉,这里的小区不大,从楼上窗户就可以看到很多大爷大妈坐在一起唠嗑,不过看来刘晓平时不是很热心,他经过时,也没有什么人叫住他。
小区门口的保安看了他一眼。
“刘哥,出去办事儿啊?”
刘晓晃了他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脚上步速缓缓加快。
保安也不怎么回应,歪着头看着他走出视野,又开始看自己的电视剧。貌似以前的刘晓就和保安不怎么熟络,打打招呼也算最大限度的交流。
最近的银行在手机上显示,距离本人五百米。刘晓拐了个弯,等了个红灯,就是一段直行的路。他隐约看到了银行大门,上面有一行端正的字:中国工商银行。
拿了身份证,一般是要转账用,从自己的卡转到别的账户上。倒是工商银行转出,可能需要一定的手续费。
刘晓目标很清晰。他一路上扁着嘴,一副谁都不能和他说话的模样。
别关门,别关门,我不想再拖了。
他又看了看表。
找现金花了他不少时间,手表上,时针定定地指着五,没有偏差。
还有半小时,还要过个红灯。
对面就是银行。
红灯转绿,也没见刘晓脸上有丝毫变化。他走到自动门前,看着左右缓缓拉开。
赶上了。今晚就走。
这之后。
“报案人刘先生声称家中的两万余现金全部遭窃,根据监控显示,刘先生曾于自己所称的案发当天下午前往最近的一家工商银行。由警方向银行工作人员方面取证后,刘先生曾于当天下午五点左右存入并转走两万余元,包括卡中原有金额。刘先生称并非他所为,并要求银行发布真实监控画面和操作记录……”
老张打面汤的手悬在半空,盯着荧屏看了半天。他的外孙女乖巧的坐在旁边写着作业,等着她姥爷叫她开饭。
“果然,地方的新闻频道,找不到事情说,硬是要编一些奇奇怪怪的趣闻,哼,真的虚假。”老张给外孙女舀完最后一瓢汤,挥了挥手,马上咧开嘴笑着说:“小齐,吃饭喽,吃完再写吧。”
吃饭期间,新闻也没有停下。
画面里,刘晓坐在警署办公室里,一副叫天天不应的样子。
“那个绝对不是我!相信我,警官,我为什么要向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汇款?”
旁白继续道:“刘先生一直坚信是银行方面出现了纰漏,并且称自己当天一整天都在睡觉,从来没有出过门……”
“看着晦气,还是看看咱一台的新闻联播好点,你说是吧小齐。”老张摁了摁遥控器。
“嗯…”外孙女糯糯地回答。她看了看爸爸紧闭的门,指了指。
意思是,爸爸怎么不出来吃饭。
“你爸爸现在忙着呢,一会儿姥爷给他留点饭就行!小齐真乖,知道关心爸爸,快再吃点肉……”
房门内。
男人看了看身份证,又用指纹解锁开了手机,在上面翻着图库。
他看到了很多张父女俩的照片,没有看到有女孩的妈妈似的人。
单亲?还是离异?不清楚。
男人往下翻的手指不停。时间从20年一直翻到13年,终于看到了一张貌似是一家三口的合影。背后明显是黄果树瀑布,估计是旅游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女孩看上去才两三岁左右。
他又点开备忘录,看看有没有什么关键信息。
“本月目标”“公司上月备忘单”“市场某某日调研结果”……全是工作相关的内容。
男人捏了捏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这个状况还好。
家住定保市二环以内,130平左右房间,无二层,从车钥匙判断有车,不过车型不大清楚。目前家里三个人,自己、女儿和姥爷,若是姥爷还在,基本可以判断可以是意外丧妻,而且没有再婚。
卧室品味还不错,电脑配置蛮高,床单和枕套都是淡蓝色,窗帘拉开,直对面就可以看到一个小型公园,有一群大妈在跳舞。卧室墙壁一侧有酒柜,放着或多或少价格恰当的酒,应该是自己的收藏,也不存在什么受贿情况。
工作是某公司内市场部高层,工薪可观。男人本人应该无不良癖好,没见到房间里有烟灰缸,西装裤子什么的也烫的整整齐齐。
很好。
就先这样吧,看看暂时会有什么意外情况。从身份证上推测男人40岁左右,年华尚好,一枝花。
从现在起,自己叫管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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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地警方的全部资料了。怎么样,觉得还有没有必要在这个地方继续查查?”
助理递给我一支烟,眉头挑起,带有一丝戏谑。
“别笑我了怂包,我俩一起调查的,可能会有只有我受罪没有你遭难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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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程兮,是个普通人,现年31岁,来自四川。
“普通人”这一点,过后可以详细道来。
怂包是我的助理,名叫刘劲松,最后一个字谐音,所以平时叫他怂包。
我和他搭档了几年,正在处理一些非正常人的棘手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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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不慌了?你以为我就开心的很吗?”他嘴上这么说着,依旧是笑嘻嘻地样子,“抽支烟又不碍事,我主要是觉得,地方警署太倒霉了,居然摊上了这么个人。”
“没办法啊。”我推开他的烟,“要戒一段时间,现在就不抽了。”
怂包把烟收回去:“你以为我想给你,烟它不贵吗?”,又把桌子上的资料拿起来装模作样地看:“哎呀,你说,这刘晓,转账的对象居然是一个临死前才给自己开了个户的老妈子。咦~~~~,两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奇特关系呢?”
“没有。明知故问,你倒是好玩,开这种重口味的玩笑。”我翻着手机,回看着昨天的地方新闻。
“转账对象经查实,是一位刚逝世不久的年长女性。然而在转账后的第二天,这笔款就已经被取出了,至今还没有下落……”
“重口味,你在说什么啊?!万一那老妈子是刘晓他妈呢?所以说,脑子里装着什么,就会想什么啊程哥~”怂包又摆出一副欠打的脸。
“笑吧,趁你还笑得出来。”我没管他的嘲讽,开始系外套扣子。
“你以为我和那些疯子一样,想笑都笑不出来?想笑就能笑,多开心。”随着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也随着立起,跟着我走出宾馆房间,顺手砰地一下把门撞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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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一系列事件,或轻或重,或奇特或伤感,或惊悚恐惧,或令人捧腹。
我和怂包跟着上级的指示,一步一步的追查着一些潜在或已经犯下罪过的非正常人。
为何叫非正常人。
其实我也不曾亲眼见过。一般是由我确认对方身份之后,剩下的步骤就是交给上级了。逮捕或者击杀,不是我的事情了。
我们只知道两件事情。
一件就是,这些“非正常人”并不会笑。他们“没法”笑,这是他们“不正常”的代价,我猜测。他们能够运用一些正常人无法使用、无法说明、甚至于无法想象的能力。无法想象到什么地步,用一个词来说,就是怪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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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哪,程哥?”怂包摁下电梯上“一”的开关。
“去地方警察局。我觉得,有些信息他们并没有在新闻里面说出来。”
怂包歪了歪头。
“废话。”我白他一眼,“你觉得,从对方账户转出的过程,不会被记录下来吗?”
“哦…是啊!”怂包左拳锤了锤右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希望啊…我不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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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就是跟着上级的指示地点和人物。他们指向哪里,我们就跑到哪里。
地点一般很明确,对象未知。我们需要的,就是确认对象的身份和能力。
我们今天刚刚到达了定保市,刘晓失窃案就发生在昨天,也就是在昨天,我们检测到了定保市的异能力发动。“非正常人”都有着一些独特的能力,往往要由我们来进行判别,并与之名称。
在刘晓之前,我们不断检测到了他的所在。但是每每找到当事人之后,我们得到的回答异常简单。
所有人都保持着一致的想法:自己在正常的生活,没有什么别的奇怪的事情发生。我不清楚这是否代表着什么,但是绝对是对方的异能力在捣鬼。
不知不觉中变成另一个人,并且好像可以夺走身体原有主人的意识,在离开之后再归还。可以用并非自己的身体来做出一些无法预料的事情,这样的能力,可怕又危险。
我把这个阴郁者的名称报了上去。由于是整个事件中的第302个对象,所以我命名为:
阴郁者302—换。
能够在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不知何种条件下,进行身份平移。就好比,今天我是刘晓,但明天,我就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这样子追下去,真的有尽头吗。在他能力发动时,我们能检测到的,仅仅只有前一个身份,而他到底转移到了谁的身上,完全没有头绪。
我们在追着他的屁股。从刘晓的失窃案里面,一定能找到他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