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让她直接过来”
羊叔走得快些,直接赶上了前面的司机,一巴掌拍到他的后颈上,一脸的愠怒。
“草,你他妈别打人行不”后者也不甘示弱,看了眼身后骆驼还没跟上,低声道:“小孩子大晚上的,还是要先睡觉。明早再让她们见面交流也不迟。”
“目标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锦天市内,这一晚上我们耽搁得起吗”羊叔看上去又要发作,怒目圆睁。
“皇上不急你急什么小毛说了,他还能感受到,那就是还在。”司机摆了摆手,很厌恶地看着对方的拳头:“一整天只知道打架,打仗得听政委的,懂不懂”
“你脑瓜子也不见得多聪明”羊叔嘀嘀咕咕地不再纠缠,大踏步地走到前面去了。司机苦笑着看着他的后背,一回头,骆驼已经跟在不远处了。
他眉毛动了动,放慢了脚步靠了过去。
“骆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能力,以前不是很保密的吗”司机笑嘻嘻的,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
“老师说你不会武功,让我别打你。”骆驼背着吉他盒子,瞥了他一眼,步伐不停。
“什么年代了,还说武功呢”司机眼睛骨碌一转,心里有意要找找乐子,用言语调侃后辈是他很喜欢做的事情。
“什么年代都可以提武功。”骆驼丝毫不为所动。
“不是,现在咱们有枪了,炸弹手榴弹应有尽有,热武器时代,还玩花拳绣腿那一套未免有点落伍了”司机紧逼着对方,话里面不无嘲意。
“打得过敌人就好,没有落伍一说。”
对方的话语几乎是滴水不漏,司机皱了皱眉,笑容也僵硬了一下。没想到过去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子,都变成现在这种理性到过分的形象了。
“你老师成天教你打打杀杀,你不觉得无聊吗”不过他丝毫没有失去兴趣,换了个方向继续进攻。两个人走到楼梯口,羊叔早就下去了,可能是吉他盒子有点重,骆驼的步伐稍显迟钝。
“不无聊。”
像是从鼻子里面哼出来的回答。
“不是啊,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不应该都会想着去”司机说着降低了音量,神神秘秘地笑着:“去找个男朋友吗”
“不感兴趣。”
回答干瘪无味。司机瘪起个嘴,好像是撞到了一面坚固的墙壁。
“老前辈一辈子无依无靠的,你可别也变成她那个样子,看上去都心酸。”司机的嘴简直瓢到了一种境界,毫不顾虑地在触碰着面前这个女孩的底线。
然而就算这么刺激,骆驼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她依靠她自己。我也依靠我自己。”
司机彻底哑火了,他看着面前这个油盐不进的人,直直摇头叹息时不我待。不过,作为长辈,既然都已经走到了她的旁边,也不好意思率先离开。
好在已经到了楼层了,再走几步路就到房间了。远远的,羊叔已经不耐烦地盯着他们脚底如蜗牛般行进的速度不断啧气了。
“你的房间在哪”等到三个人重新走到一起,羊叔压抑着脾气问骆驼。
“那边。”她抬手指了指走廊的尽头,隔着这边房间差不多有三四个房间的距离,也不算远。
“那好。我们先”正等着羊叔要打开管小齐和毛满谦睡觉的双人房时,司机忽然拍掉了羊叔的手,苦笑着道:“还是算了吧,他们睡着好久了。”
“我们也没离开多久。”羊叔用一种纳闷的眼神盯着司机。
“你在逗我笑吧你俩搁那上边儿坐了一个多小时,合着眨一下眼睛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骆驼也是用纳闷的眼神看向他,一脸“一个小时很长吗”的表情。
“你们俩,一个高手,一个怪人,我和你们合不来。”司机摆摆手,简直不可理喻一般:“我要感冒了,我得回屋洗澡去了。小毛的钥匙在我这里,我不会给你们开门的。”
他说着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啪”
很干脆的一记手刀,十分清爽地劈到了司机的后颈略微向下的位置。羊叔扁着个嘴,很不屑地在躺在地上连惨叫都没发出来的人身上胡乱摸着。
“”骆驼很安静地立在一旁,眼神动了动,但并没有说话。
“他这个人就喜欢扮演军师的角色,战场上的拖油瓶一个。”羊叔摸到了房卡,直接把司机整个人扛在肩膀上,一只手卡住他的腰稳定,另一只手则是用房卡开门。
“但是你不如他。”骆驼站在一旁,冷不丁地嘲讽了一句。
门的滴滴声响起,门锁也打开了,不过听到这句话的羊叔身体顿了顿,扭头用一种听不懂的眼神望向她。
“老师说,智商和武力,永远是前者占优。”
男人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三个人,一个被打晕了扛在肩膀上,一前一后进了黑乎乎的房间。
管小齐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身体在缓慢摇晃着。
这是什么感觉
她回想起了那天运动会的下午,羊叔也是这样扛着她离开的。尽管后面羊叔给自己道了歉,单纯的小孩子也接受了道歉,不过心底里还是落下了一点烙印。
不喜欢示弱的大汉,要对一个这么小的小姑娘道歉,是个多么艰难的事情。他知道管小齐的能力类似于读心,一方面为了实验对方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间接的道歉,于是在餐厅里面选择了让管小齐读自己的心。
不过,就在他在心里默念着抱歉的时候,对方的状态越来越差,最后居然昏倒了。还好处理及时,医生判断是身体脱力并且窒息,处理得当,最终看着那双大眼睛重新睁开,大汉的心里面还是松了一大口气。
而现在的管小齐刚从睡梦中苏醒,同样的大眼睛睁开,看着自己被公主抱着,周围的环境是酒店的走廊。抱着自己的双手很轻盈,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头正倚着两团柔软,估摸着是个很温柔的大姐姐在抱着自己。
不过,这个大姐姐要干什么
毛满谦和羊叔呢
还有那个经常讲笑话的司机呢
她是不是要带我去找爸爸了
她略微地挣扎了一下,把头挺了起来,想要观察一下四周,不过头顶上面传来了可以称得上是清冷的声音。
“不要乱动。”
她听到声音,抬头望上去,看得到是一个短发的姐姐在正视着前方,自己则是类似于蜷缩在她的怀里,像一个小猫咪。
“姐姐,你要带我去哪”管小齐糯糯的声音问道,直直地望着这位大姐姐的眼睛。
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的腰。稍微用手抓了抓,发现是一条带子。
“别动痒。”骆驼被怀里的家伙用手挠了一下,腹部传来了一阵温软的抓挠感。
“姐姐,你背后背着什么”管小齐看到了带子后面拴着一个很大的黑咕哝东的盒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吉他。”
“是一种乐器,对吧我爸爸也给我说过,他以后想让我去学来着。”
“嗯。”
骆驼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孩子,有些无语。这种时候,她倒是有些羡慕司机那样的人,该严肃严肃,该犯傻犯傻,和后辈们的关系很好。
如果抛开刚才在楼梯上面刻意讥讽捉弄自己的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孩子的话,只能干瘪瘪地嗯着,抱着她走向走廊角落里自己的房间。
“那个,哥哥呢姐姐,你是要带我去哪”管小齐又问道,她估计自己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两次相同的问题。
“他们在那边屋子。我们两个女生一起睡。”
走到了房间门口,她才拍了下脑袋,想着既然都已经醒了,就没必要再抱着走过来了啊。她把管小齐放下,从裤包里面拿出了房卡,就在这时,一种轻微的颤抖从后背的位置传来。
吉他盒子抖动了一下
全身的血液立马迸发出了热量,就仿佛血管收紧,皮肤一瞬之间发麻,骆驼眼睛里面似乎在一眨眼后就带上了血丝。她抬起右手,袖子里面在抬手的顺势飞出来一把小刀,反手握住刀把,一个急速地转身,小刀的刀身便已经往后延伸,锋利的刀口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半圆。
然而转身之后,面前正前方是一团空气,对面的门牌号此时此刻显得稍许滑稽。她低下头,眼前的女孩子被她的动作吓到了,愣在了原地,双手紧张地悬在半空中。
一种动物形象在骆驼的脑海里面冒出来了。
仓鼠。对。
简直了,那双小手紧张而收在胸前的样子,简直是仓鼠的翻版。
“对,对不起,我就想碰一碰那个盒子”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委屈到了极点,大眼睛眨巴眨巴地从下往上望着她,刘海在眼睛上方略显糟乱。
骆驼歪了歪脑袋。她才注意到,女孩后面的发型,好几个地方都扎乱了。
“你的头发是谁给你打理的”她叹了口气,牵着对方的手走进房间,插上房卡打开电源,边走边问道。
“羊叔非要给我弄得。明明我自己会弄。”女孩的脸上挂上了点无辜,显然她也对自己的发型极其不满意,不过又不敢表现出来。
骆驼望着站在那里的女孩,内心的狐疑越来越重。
资料上面显示,这个女孩已经五年级了。自己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类比一下社会上的孩子们也差不多知道,五年级对女孩来说算是开始懂事的年龄了。
来北河省之前看了一下新闻,管小齐被绑走的案件现在已经成了迷案,当然肯定有警察局内部自己人在忙着协调的原因,不过眼前的这个女孩
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想不明白。
九岁的五年级孩子,对自己的处境这么冷静的吗现在可是被绑架了,父母不在身旁,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环境,陌生地点,连自己穿的衣服、身上的发圈都是陌生的,她却单纯的像一个三岁小孩。
不过骆驼放弃了思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愿意闹,服从安排,这是最好的局面了。
外省的人事部门,很多像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已经具备的基本的辨别事物的能力,很难对司令部和档案科服从,所以其他地方的人事部门也尽量不会选择调查这种年龄段的孩子。
她相信,北河省也不会例外,要培养一个能力者,需要在那个人的身上至少花费十五年的心思。她们需要教导孩子正确的价值观、对于阴郁者的正确认识,还有对于自身的正确定位以及对于未来的努力目标的确定。
稍微大点的孩子,就很难对她的心思产生影响了,当然也不是不可以。
“来,过来,我来帮你弄一下。”
骆驼坐到床上,招手让管小齐走到她的两腿之间来。
然而对方却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的右手袖子,眼神里面是恐惧而担忧。
怎么回事
顺着目光,骆驼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袖子。还好,也不脏,自己勤换衣服,手也洗得干干净净的,指甲也不长。
对了。她突然想起,数秒钟前,自己才在这个小女孩面前展示了如何快速反击想要对自己或者吉他盒子动手动脚的人,那把刀在她心里面估计是留下了很多不好的印象。
骆驼叹了口气,一伸袖子,微微用力一甩,那把小刀犹如自己的一部分,刀把十分自然地滑到了手心里。但是由于小女孩在面前,她让刀身对着内里,避免再次惊吓。
“只有这一把。”骆驼朝她扬了扬,然后随手想要扔到床头柜上。就在刚出手时,她愣了愣,这把刀除了洗澡的时候,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体。
自己独来独行惯了,连睡觉的时候都预备着把刀子捅入不速之客的腹部,然后翻动手腕,搅动血肠,看着对方的鲜血淋漓,最好还要有痛苦的喊叫。
现在为了面前的女孩,居然要把刀子扔到一边。
“服从任务是重中之重。”
她想起了老师给自己说过的话。现在,上面给自己的安排是,要带着这个女孩一起生活。她明白这个任务的意思,就算是暗杀,是追查嫌犯,是和恐怖的其他的阴郁者交锋,都不能把眼前的这个叫“管小齐”的女孩撇开不管。
人事部门几乎每个组合都会带一个小孩子来美其名曰锻炼。他们还不会正式地加入人事部门,而是等待上级判断时机成熟后,才会转交到真正的负责教导和指挥这些幼年阴郁者的中心。
等到回过神来,她看到的是一双大大的疑惑的眼睛。
“姐姐,不是要给我扎头发吗”
她光顾着想事情,女孩已经在她怀里待了几分钟了。她苦笑着把脑海里面钻出来的某些疑惑打消掉,捧起管小齐婴儿肥的脸,道:
“我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