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
李小沫小声地喃喃道,她抱起双臂,无力地滑落,半跪在地上。现在给自己无力的并非饥饿,还有刘贯德所说的话。
放弃是指什么难道自己已经被一个人抛弃在了这所医院吗
她从温度视觉里看着背后的那个女人,硕大的吉他盒子传递出冰冷的温度,而正对着她的倒在墙壁上依靠着的女孩,此时此刻体温降低到了正常人身体所无法承受的程度。
她们就是刘贯德口里所谓的外人吗来到这里,还把护士站的护士们全部都弄晕了,目的是为了什么到现在为止,来到医院,她仅仅是见到了程兮而已。
本来感知到的,510室里面唯一的白堇,都在无意识之间消失了,怎么找也没有找到。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所有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她抬起头,稍稍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5楼,想看一下程兮的位置。然而她惊呆了,因为程兮的体温消失了,如同消失的白堇一样。
那么重的伤,他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就离开了医院的。对于他的离开,李小沫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微笑,能够让老大不要牵扯进来就是好的,剩下的自己来承担就行。
况且,现在耳机已经中断了,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单方面重新取得联系了。就表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所言都不会受到姐姐和刘贯德的关注了。她把蝴蝶结重新拿了出来,很缓慢地把头发扎好,束成了飘逸的单马尾。
就在这时,温度视觉里面,有个人动了动。李小沫感觉到了,她回头看去,靠在墙上的小女孩已经苏醒了过来,直愣愣地看着这边,目光里蕴含了某种可怜和关切。
“弄好了”
骆驼看着管小齐站了起来,不过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边。后面这个女孩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探测到了管小齐的位置,然而却没有强行突破,选择了离开。
没有展示敌意的陌生人,骆驼的原则是不加干涉。但是510室前的争斗,让她对于身后的这个女孩有了浓厚的兴趣。她到底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会在510室的门前大打出手。
“嗯。”
管小齐温软地说,柔柔地点了下头。但是,说着,她居然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骆驼吃惊地俯下身想要拦住她。
“姐姐,没事。她不是坏人。”
管小齐微笑着解释着,步伐不停。骆驼盯着管小齐的微笑,眉头一沉,这个笑容充分说明了,这里绝对不会是现实世界。
温度视觉里面,小女孩居然一个人走了过来,而那个女人却独自走进了一开始的那件病室。李小沫眼巴巴地看着小女孩越走越近,脚步轻盈,控制着脚踏的声音很小,自己除了楞在原地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个,姐姐,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身后的女孩子搭话道。她直直地看着李小沫的眼睛,有一股极其温暖的笑容。
“我”
李小沫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态度。自己现在可还是在类似于追杀白堇的,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个冷血杀手,面对着这个单纯的女孩,自己的身份实在有些敏感了。
“叫我沫沫姐姐吧”
她想了想,没有必要对这个女孩弄虚作假。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也是这么叫自己的,这个名字听着,有一种被那些孩子们簇拥起来的幸福感。
“沫沫姐姐,你是不是很饿”
一语中的,李小沫的心里颤了颤。她的眼神望着自己,关切地几乎要挤出水来,小手十分担忧地握成拳头放在胸前。
“啊”她看着女孩,心里有些想哭:“啊,确实有点饿了”
“不是,姐姐,你应该是很饿了才对”
没想到被稍稍激动地反驳了,李小沫有些呆滞。她指了指自己,问道:“我吗我,很饿吗”
“对姐姐,你已经接近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管小齐一脸正经,语气居然像是在数落着自己
不对她怎么知道我两天没吃东西了
“啊我,我”李小沫已经惊呆了,嘴巴半张着说不出话来。管小齐见她还是坐在地上,直接拉起了她的手,焦急地说:“姐姐,先起来吧,地上冷”
“啊,好,好”她居然被一个小女孩子,一只那么柔弱的手,拉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起的瞬间,脑部微微有些眩晕。她另一只手扶着脑袋,差点再次倒下,不过小女孩手心里的温暖让她清醒了点。
“姐姐,我知道哪里有吃的。”管小齐歪着脑袋想了想,笑着说。
“吃的”
“对我们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
管小齐说着就要拉着李小沫往走廊那边走去。李小沫没有动,她从温度视觉里面看着尽头房间里,床上坐着的那个女人。对方始终没有动作,就算小女孩表达了要带着自己离开这片区域。
“你姐姐不担心你吗”李小沫苦笑着问道。
“啊姐姐对了,我应该给她说一声”
话音刚落,似乎是从耳机里听到了什么东西,管小齐开心地点头:“好的姐姐我马上就回来”
看着她的笑脸如此的甜,李小沫也安心了不少。现在就暂时先把白堇的事情放到一边,好好地陪这个妹妹玩一会儿吧
不过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一直叫她妹妹,总觉得有点不礼貌。李小沫摆着一副的脸,俯下身去问道。
“沫沫姐姐叫我齐齐就可以了”
“齐齐吗”
“嗯”
念着这个名字,李小沫感觉自己内心安静了不少,虽然饥饿的感受没有一点缓解。她还是想吃东西,而且现在也不想去弄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女孩知道自己两天没吃东西。
小女孩牵着一个大女孩的手,慢慢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骆驼坐在床上,手里紧紧地握着吉他盒子的带子。这里没有雪花,说明并不是在“雪地”里。然而管小齐既然可以笑,就表明了这里绝对不是现实世界。
能够达到这种条件的,骆驼目前为止就只遇到了一个人。罗雅的花的能力,让一个范围陷入到她的世界中去,而这片世界,老师解释的是,夹在现实和“雪地”的中间世界。
然而这个能力还有一个效果。
她眼前突然飞散出了许多的桂花花瓣。
在这个范围内,所有人的位置都会暴露出来。然而仅仅是暴露,和李小沫的温度视觉相比,只能知道对方的大致性别和体型。
本来如果自己和管小齐安安静静地待着寻找罗雅,罗雅应该是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她只会知道这个医院里面有个女人和小孩子在病房里,但是绝对不会觉得她俩是人事部门的成员。
然而,刚才管小齐牵走的那个女人坏了不少的事情。
想到这里,骆驼就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在510室前打闹一通,结果把即将死在手上的男人故意放走了;还跑到这个位置来,暴露了自己和管小齐的根据地位置,大概率直接将自己的存在暴露给了罗雅。
她盯着花瓣,把刚才的想法改了一下。
不是大概率,是直接暴露给了罗雅。
桂花花瓣不断地飞舞着,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吉他盒子,甚至病床上都快要洒上接近一半了。这是罗雅的能力,她此刻正位于这个房间内。
花瓣越来越多,随着视觉被遮掩,缭乱的空间,光线环绕,还有若有若无的淡香味萦绕鼻尖,骆驼的身体慢慢收紧,拳头捏起,吉他盒子的拉链也在慢慢打开。
终于,一个身影开始逐渐显现。
曼妙的身材,高跟鞋优雅而绝美,长发在花瓣之间无依地缱绻,然而其主人则是无言地看着自己,罗雅终于从桂花中走了出来,双手十分安稳地插在短裤的口袋里,嘴角没有丝毫弧度,眉头却舒展着,仿佛盯着的是一具雕像。
“花鬼”
骆驼坐着没有动,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她。
“你是等着齐齐走了,才现身的是吧”
罗雅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往下坐下了。她的位置本来没有座位,仔细一点可以看见,屁股下面似乎有着魔力一般,众多的花瓣打着旋的聚集在一起,推动着最上方的形成了一个平台,恰好让罗雅的臀部合适地放了上去。
“齐齐是你的小鬼,对吧。”罗雅说好没有带问号,在这一点上,她和她哥像极了。
“我不喜欢小鬼这个词语。”
“那就,奴隶”
罗雅说着,嘴角洋溢起了一股近乎恶魔般邪魅的笑容,语气极尽讽刺。
“我还以为你离开老师这么多年,或许能有点长进。”
骆驼脸色黑了下去,手里掐着吉他盒子的带子也是咔咔作响。
“你可以换句话说我长进了很多,但是你好像是没有丝毫长进。”罗雅听到老师这个字时,眉毛跳了跳。
“背叛者,谈何长进。”
骆驼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如果你要这么说,那么我们之间将会无话可说。”罗雅看着她的吉他盒子,眼睛也变得犀利了起来,抱起的双手暗自捏成了拳。
“我们之间本就无话可说了。”
骆驼说着,吉他盒子的拉链已经缓缓拉开到了一半,语言里面压抑着某种情绪。如果从露出的一般空隙往里面看,只能看到某种无尽的黑暗,里面传达的是阵阵阴恶。
她拍走盒子上的花瓣,虽然那些花瓣仅仅只会在上面停留不到五秒就自行消散。
“你的出场还真是奇妙,我记得你以前没有那么多花的。”
“多年未见,给老朋友准备的必定是大放异彩的演出才行。”罗雅嘴角翘起,然而眼睛里面看不到丝毫友善。
说话间,两人身边的花瓣都没有停下,好像高度浪漫的法国影片一般,窸窸窣窣地往下飘落着。
“开打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正好,我也想问你几个。”
骆驼是面无表情,而罗雅则是嬉皮笑脸的。两人都知道,一会儿会有一战。很多年未曾见面了,双方都已经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了,贸然出击对双方都是不好的选择。
“你先”
“你先问吧。”
罗雅先说出来,打断了她的话:“至少,我还曾经是你的师姐。”
骆驼的脸色黑到了极点。
“你为什么要建立这个破组织”
“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不想干什么,觉得好玩。”罗雅眼睛眨了眨,轻笑着回答道,仿佛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觉得好玩,就让你的人掀翻了石庄市的部门”
骆驼直接站了起来,语气里面是按捺不住的愤怒。
“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点的根据地嘛。”罗雅歪了歪脑袋,丝毫没有为她的愤怒所动,只是她站起来的时候,周围的花瓣群明显多了不少。
“你知道你的手下杀了多少人么。”骆驼强忍着怒气,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你知道你手下的人,杀了多少小孩子么”
“我更正一下,那些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提到这里,罗雅的眼神立马冷了下来,嘴角再也没有弧度。
“那些是你们培养的小鬼,是你们的奴隶。”
“你他妈”
吉他盒子瞬间被打开,骆驼一伸手,一把修长而锋利的刀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马刀小若,我离开了这么久了,你还是在用这种冷兵器么。”看着她手里的武器,罗雅有些不屑地哼着。在说话间,那把马刀就已经被骆驼擎在手上,双手握柄,毫无阻拦地往罗雅的脑袋上砍去
中间的花瓣碰到锋利的刀锋,只能是瞬间斩为两半,随后便化为灰烬。
哐
罗雅在半个呼吸间,往旁边灵动地一跃,她身后原本有一个较矮的桌子,刹那便被马刀砍出一道极深的口子。
然而,在罗雅跳起来的时刻,吉他盒子里不知何时安置好的一把步枪,早已随着“迸”的一声巨响,发射了极其迅速的子弹。
威力惊人,肉眼难以捕捉的子弹,直直地奔着罗雅的头部而去。沿途落下的花瓣被这个子弹没有压力地撕碎,随后化为齑粉,空气都带有了一定程度的尖啸只要打中了必定是血流成河、肉肠错断
罗雅望着那把枪,盒子外面只有一根银白色的枪管突了出来,然而在没有任何人帮助下自己开了这一枪。
“你没有资格叫我那个名字”
迸迸
迸
那把步枪毫无征兆地再次连开三枪,后面的气势比起之前的只能是有增无减,象征着骆驼内心中毫无削减的愤怒,犹如海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