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和我抢”
米路已经几近发疯。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体内的那个女鬼居然可以越过自己的意志和自己进行抗争
自己的这种操纵建筑物的能力,居然能够受她的影响,甚至被她所左右。
此刻,那个女鬼伸展骨瘦嶙峋的手臂,咬着牙坚决地盯着她:“公主,我不能让你再害人了”
“什么公主,你以为你是我的王子吗”
米路使劲地往她身上一推,却发现自己压根碰不到她。两个人同时存在于一个米路的体内,正在对能力的使用权进行着争夺。
“你是在滥杀无辜,我绝对不允许公主做出这种事情”
女鬼脸上没有笑容,只是一直张开五指。似乎,这个动作可以干扰她操纵能力,然而现在的干扰却起了反作用。
不仅仅是三楼以下,连五楼本来安稳不动的510室都开始剧烈摇晃。女鬼很清楚,如果三楼的走廊也塌下去的话,整个医院的病患们都会死亡,说不定连地基都会被砸穿
然而,影响着米路的话,她对于五楼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这种震动一旦散布出去,510室里面的所有人都会遭殃。
“小堇还在那里面,她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米路阴冷地威胁着,眼睛里面仿佛有厉鬼的影子。正如程兮所说,她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
“所以,只需要公主你停手,所有人都可以得救”女鬼有不甘示弱,手上的摇晃加剧了些,显然是加大了竞争的力度。竞争的力度越大,整个医院散布的震动幅度就会越大,女鬼和米路都瞬间感受到了,五楼走廊开始产生裂隙。
如果再不停下来,整个五楼都会坠落下来。而躺在病床上还没有恢复的白堇绝对会被震得全身骨头粉碎
“你”米路攥着拳头,眼睛通红,头发几乎快要飘飞起来。
然而下一刻,她闭上眼,似乎是接受了这种局面,渐渐地把手舒展开,自然垂落到身侧。
震动开始渐渐停息了。裂缝停止了扩张,大楼也停止了晃动,楼房的各个角落里都传出了抽泣或大声哭叫的声音。
“冷静下来,公主。”
女鬼也收回了手臂,十分妥帖地收在自己的裙子两侧,一脸担忧地盯着她。
“我我”米路盯着自己的手心,声音带上了点哭腔:“冷静不下来想到小堇可能会死,我就冷静不下来”
“我知道的,我懂。”女鬼像是飘过去一般,很轻柔地飘飞在她的一旁:“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我都知道的。”
“你不用杀人,让我来就可以了。你只需要安静地在旁边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又变好了许多”女鬼身体十分的惊悚,骨头的手指在米路的头上小小地绕着圈,说出来的话却温柔的像平和的港湾。
“至今以来,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米路抬起头,眼神有些许奇异。
“嗯什么我做的”女鬼假装听不懂。
“有一些冒犯过我的,不管是新朋友还是我们酒吧的老顾客,之后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也没有死,也没有怎么的,只是从来没有再联系过了。是你干的吧。”
“是。”
米路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类似于湖水中心泛起粉色的涟漪。
“你刚才说,你弄不死刘贯德是吗”
然而,下一瞬间,她的脸色就变得阴冷了起来。
“我弄不死。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都把他心脏刺穿了,一点血都没流,而且还在和我说话”女鬼如实地转达着,想到电梯里的情况,依然有些不服气地啧了啧嘴。
“你能弄死他吗”米路没有在意她的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
不知为何,那种眼神几乎要把女鬼的魂给勾出来。锋利中带了点请求,眼球中的血丝是极其美妙的装饰物。
女鬼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一个人的身影。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说不定行得通。
“你先答应我,公主。如果刘贯德死了,你要发誓不会再用这种能力来杀人。杀人的苦力活,只需要我来就够了。”女鬼微笑着,尽管裂开的嘴角是那么渗人,米路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
“我答应你。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的消息。”米路轻轻点了点头,然而却把手伸了出来,指尖轻轻颤动。
如果现在有人在她俩旁边,那人绝对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米路是以意识形态存在,而女鬼更是,只能让自己心里想看见自己的人看见自己,就算在玻璃里面显形都无法让另外的人发现。
“什么”女鬼看到她的动作,笑容微微凝固。
“我只给你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后,刘贯德还没有死,我只能让整个医院的人和我陪葬了”米路的眼神可以说变得昏暗了些,语气比之前地还要绝望痛苦。
在她心里面,自己没能阻止刘贯德,是对白堇的耻辱,也是自己永远的痛。为了这种耻辱,宁愿以死谢罪。
女鬼没有什么驳斥她要滥杀无辜来发泄愤怒的想法,只是觉得眼前的公主可怜而绝美。那些无辜的人来给公主陪葬,似乎都是他们的荣耀一般。
“我不会让公主死的。赌上我身为男主角的尊严。”
女鬼十分恭敬地鞠了一躬,转眼便消失在了半空中。她类似于灵魂形态,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她的动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但是她现在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在那栋差点被自己砸了的老旧修理行里,那个目标第一次让她明白了,自己才是游戏里的男主角,是为了保护女主而存在的。
地震停下了。如此剧烈的摇晃,眼瞅着地面就要裂开,深渊巨口般的裂隙就要把他们全部都给吞没,一瞬间就停息了下来,空气瞬间就静止了。
“呼呼”
李学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表情极其劳累,似乎刚刚跑完了五千米长跑。
罗雅则是捂着胸口,一点一点恢复着通畅的呼吸,面露难色地看向程兮的方向,在确认了后者安然无恙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没事吧”李小沫率先打破了安静,朝众人询问道,她反而是除了程兮之外最为冷静的,虽然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姐姐这是哪里,还在地震吗”
怀里,刚才被死死抱着的管小齐忽然出声,似乎是刚刚醒了过来。剧烈的震荡都没有把她给弄醒,结果似乎是因为李小沫刚才抱的太紧了。
“啊已经没有地震了,齐齐先”
她刚想把管小齐放到地上,让她活动活动,却忽然想起那个女人还在背后,立马十分警觉地有把她重新抱了起来,背靠尖刺,一脸冷色地对罗雅道:
“你别想靠近她。”
罗雅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这个在李小沫怀里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居然憋不住喷笑出声,道:“我又不会吃了她,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吧”
然而李小沫还是一动不动,似乎压根不信任她的话。
“而且”罗雅说着,目光又变得清冷了许多,转过来面对程兮,道:“我来这里是为了程兮。现在他就在这里,我得带他走才行。”
程兮似乎是没听见她在说啥,眼神木愣愣地盯着木门里的小型玻璃窗户。
“你在看哪里”李学濡顺着他的眼光望去,也是一脸惊讶:“这门刚才不是坏了吗。怎么现在又修好了”
众人都一下子把目光集中在了510病室的小破门上。这种木门,别说地震了,一个稍稍有气力的年轻人都可以轻易砸碎它。
罗雅望了望门,再看了看程兮,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口气一下子变得很不客气:“你在看什么,门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老大,你在发呆吗”李小沫抱着管小齐,也疑惑地发问。然而,怀里的孩子却轻轻地扯了扯李小沫的胸部的衣料,差点让她尖叫出声。
低头一看,却发现不是色狼,而是齐齐。
“怎,怎么啦齐齐有什么话想说吗”她蹲下来,把管小齐放到地上,一脸`,耳朵稍稍靠了过去。罗雅很可疑地盯着她俩,而李学濡望向管小齐的眼神也称不上和善。
管小齐很可爱地用手做出了喇叭状,对着她的耳朵糯糯地道:
“我又听到那个姐姐的声音了。”
“诶”
虽然小声的话语让李小沫的耳朵像是被羽毛挠了一般的舒服,但是内容却听得人云里雾里的。
“你说什么,什么姐姐”她疑惑地问道。
“就是,刚才我们听到的那个姐姐的声音啊。”
刚才
李小沫一下子长大嘴巴,她的惊讶溢于言表。
“是,是她”
“嗯。”管小齐很乖巧地点了个头,虽然神情有些不适。不舒服也是对的,毕竟之前她听过这个所谓的“姐姐”的心声,听出来的却是想要杀人、毁灭这个医院。
“那么就是说”李小沫略微思考了一下,得出了结果。
那个只能稍稍听得见声音而没办法看见她其人的人,应该就是米路的意识了。她的意识在和谁对话
李小沫抬起头,看向了程兮,他木愣愣的,嘴巴微微一开一合。
应该就是和程兮说话,没错了。
“姐姐,我需要再问问耳朵先生吗”管小齐略微有些期待地摇了摇她的短袖。
“啊”李小沫扭头,苦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做了一个“嘘”的声音:“忘了沫沫姐姐给你说过什么了吗不要乱用,也不要说出来。”
“好吧。”
管小齐获得的是拒绝的回答,有些闷闷不乐,小手指在身后的钢筋尖刺上捏啊捏,却发现自己的面前躺着两个似乎是睡着的人。
自然是米路和白堇了。
“姐姐,她们在这里睡觉吗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刺围着她们”管小齐十分天真而好奇地伸出手指指了指。
“啊”李小沫汗颜,这些东西解释起来太费时间了。
罗雅盯着程兮,她也无法靠过去,喊了几声也没办法让程兮脱离发呆,只能在旁边等着,顺便往走廊上看着。可惜的是,hang并不在走廊上,不知道在刚才的摇晃中逃去了哪里。
“沫沫,这个女孩是谁”李学濡盯着管小齐,眉头都快皱烂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啊,她啊”李小沫眼睛转了转,苦笑道:“她不是孤儿院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之前我在定保遇见的。”
管小齐见姐姐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转头四处看了看,在望到程兮的时候,开心地指着他道:“啊,是志愿者的大哥哥”、
“大哥哥”罗雅十分疑惑。
“志愿者”李学濡也是满脸黑线。
“在定保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李小沫再次苦笑着,挠了挠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清楚。在实验附属小学的时候,她都还清楚地记得管小齐当众跌倒在舞台上的事情。
怎么就搞得,现在一个人跟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姐姐”跑到这里来了而且那个姐姐再也没有在这个医院里面出现了,估计也是跟着逃离的人出去避难了。
“对了”
想起来,从定保市来这边的人里面,光是在510室里面就有三个。李小沫自己,程兮,还有管小齐。有一个人的身影隐约浮现到了脑海之中。
“姐姐,你昨天回来之后,抓的那个男人呢”
赵劲松似乎已经从印象中消失了许久了。刘贯德和李学濡不会轻易做出杀人的事情,除非真的是存在严重影响力。赵劲松明显不具备那种影响力,最多只能算是程兮的跟班。
“大叔大婶我都已经让他们去找田田去了,你忘了”李学濡有些疑惑,一时间没有想到妹妹到底在说谁。
“哎呀,不是大叔大婶,是那个男人老大的另一个手下啦”李小沫摆摆手无语的解释。
“另一哦,你是说那个叫的最起劲的那个”
一想到那个男人,李学濡立马整张脸就垮下去了。
“对。你和刘贯德不会怎么样他了吧”
“没有。成哥嫌他太吵,把他打昏来捆住扔到缤纷了。你担心他干嘛”
“没,没。忽然想起来,还以为他被你们怎么了”
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程兮在听她们的对话的话,一定会被怂包的不可理喻程度再一次折服。被敌人捉住了还要大喊大叫,冷静下来尽量好声好气用言语周旋才是上策。
但是现在,程兮听不见,更何况站在那里的不能被称之为“程兮本人”。、
他的视线始终紧盯着木门上的玻璃,如果从他的眼睛里往那边看,会发现玻璃上分明倒影着一个女鬼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