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世子的大名,在世子还没有进入宗学堂的时候,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欧阳念此事又戴着那张颇有辨识度的金色面具,张子桓自然不会不认识面前的人。
只是,这个草包世子来此处是做什么?
而且,还是同明月郡主一起来的。
张子桓冷着脸,面上的表情由惊愕转为厌恶,他冷眼看着欧阳念将明月郡主护在身后的动作,抿唇道了一句。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同这样一个山野乡村里来的草包厮混在一处。”
张子桓这话明显是对呗欧阳念护在身后的明月郡主说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却是对你的欧阳念,眸子里带着几分冷然之意。
这个草包世子,之前几次三番的羞辱沈雪落,不光说沈雪落丑人多作怪,竟然还妄图毁坏落得名声。
他早就想在私下里教训教训这个欺负沈雪落的世子了,没成想,今日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他。
张子桓话音刚落,欧阳念眼睛顿时危险的眯了起来。
习武之人,向来都比平常人敏感。她自然感觉到了来自张子桓的敌意。
然而欧阳念还未说话,被她护在身后的明月郡主却是不干了。
她红着眼眶,直挺挺的从欧阳念身后走出来,语气又急又气,“张子桓,本郡主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还用不着你来置喙,你凭什么那样说世子?”
宇文世子是为了袒护她才遭受了这些无妄之灾的,明月郡主心头便有些过意不去。
即便张子桓是她喜欢的人,也不该因为自己便迁怒其他人吧。
“呵。怎么,说他两句,你还心疼了?”
张子桓冷着脸,面上笑得有些嘲讽,“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像你这样张三幕四水性杨花的女人,真让人觉得恶心。”
冷冰冰的语气,讥讽的眼神,在明月郡主看来,就好似一条吐着毒信子的蛇一般,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她有些震惊的倒退了几步,险先站不稳。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子桓,好似从来都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般。
张子桓,怎么可能说出这般恶毒而又不留情面的话来。
明月郡主震惊的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郡主,你没事吧。”
欧阳念眼疾手快的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明月郡主,眼睛里闪过一抹周恩之意。
莫说郡主了,饶是她这个外人听了,都觉得那些话灼人心肺,何况是明月郡主本人。
这个张子桓,真特么的渣的没边了。欧阳念的眼睛里骤然迸射出一抹凌冽的寒光来。
她扶着明月郡主站好,这才扭头上下打量张子桓,讽刺道,“口口声声骂别人张三幕四水性杨花,张小侯爷的的礼义廉耻,莫非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闻张小侯爷自幼跟着几个皇子听学,自幼熟读许多书。
外人都道张小侯爷是文采裴然德行驹佳的翩翩公子,本世子今日也算是领教了。”
张子桓被欧阳念阴阳怪气的声音封闭了一句,登时便有些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宇文世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欧阳念无所谓的笑笑,“怎么,只准你自己过分。别人过分就不行了?”
张子桓刚要怒气冲冲的开口,便听欧阳念又道,“世子大概是不知晓吧,你心头喜欢的那位沈小姐呢,她才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朝三暮四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代表呢。”
“你……”
张子桓气的七窍冒烟。
这世子说他也就罢了,怎么连落落也要一起讽刺。
“怎么,张小侯爷不信啊。”
欧阳念笑得肆意嚣张,那边的沈雪落却是猛然间转过头来。
脸上的表情若非她顾及着张子桓在此,恐怕早就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只是张子桓在,她又不得不按硬生生的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泪眸盈盈的开口道,“敢问世子,雪落究竟是哪一点儿对不起世子了,要世子这般千方百计的诋毁我,挖苦我。”
她眸中含泪,眼睛里满满都是对欧阳念的控诉之意,看起来我见犹怜,让人心生怜惜。
“你诋毁我挖苦我也就罢了。我同明月郡主素来交好,你却几次三番挑拨离间,我就想不通,我究竟哪里惹得世子不快了。”
一句话说完,她眸中方才还要掉不掉的眼泪,终于如同冲破防浑线的浑水一般,倾泻而下。
欧阳念对她的眼泪一点儿不感冒,当即勾了勾唇角,“是啊,沈小姐同明月郡主素来交好,明明知晓明月郡主喜欢张小侯爷,还同张小侯爷勾搭在一起。”
沈雪落被欧阳念一顿阴阳怪气的讽刺,气的脸上的表情差点儿绷不住。
明月郡主素来对她信任,今日若是不解释清楚,怕是要坏了事情。
而且,看明月郡主现在的表情,怕是早就已经不信任她了。
这个该死的世子!
也不知晓从哪里冒出来的狗东西,竟然处处与她作对。
沈雪落心里头发狠,心里头更恨着欧阳念。
她一脸凄婉的表情对着明月郡主,语气里三分悲痛七分受伤,“明月,我不知晓世子究竟同你说了什么。不过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也一直拿你当我的朋友。今日我来此处,不过是为了同侯爷说清楚罢了,你当真……当真信他不信我么?”
明月郡主被沈雪落这么一哭诉,眼睛里流露出几分不忍,似有心软之意。
欧阳念看在眼里,脸色顿时一黑,将明月郡主往身后一扯,“啧啧啧,说的可真好听。我记得方才张小侯爷说是明月郡主逼迫你离开他的时候,你可是一句话都没有替郡主辩解呢。”
“哦,不对,你是替她辩解了一句的,只不过结果却是让张小侯爷越发的讨厌郡主了,还说郡主恶毒来着?
啧啧啧,真看不出来,沈小姐这火上浇油的功夫,可真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啊。”
沈雪落成功扭曲了脸面。
明月郡主经欧阳念提醒,心头涌起的几分不忍生生又化作了呗愚弄后的怒意。
又是这样!
这个女人,假惺惺的故意接近自己也就罢了,如今还想博取自己的同情,真是可恶!
明月郡主冷笑一声,也顺着欧阳念的话冷笑一声,“是啊,沈小姐,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是本郡主拿着刀逼迫你离开张小侯爷的,也是本郡主硬拉着你同本郡主做朋友的,沈小姐是天底下最最无辜的人了。”
沈雪落心头厉芒微闪,泛起一股子骇人的寒意。
不过是一个蠢笨如猪狗的东西,竟然也敢如此的挖苦她?
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是郡主,她连给自己当丫鬟都不配!
沈雪落心头恨得扭曲,面上却是故作不可置信的退后几步,脸上满满都是震惊之意。身子还十分应景的晃了一晃。
她这副不堪重负的模样,惹得张子桓心疼坏了,当即便抬起头来怒瞪明月郡主,“明月,你够了!我原本喜欢的人就是雪落,你又何苦这般将气全部撒到落落身上。亏落落还拿你当好朋友,事事处处为你着想,你倒好,听着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出来的世子胡言乱语,便来羞辱落落,你根本就不配做落落的朋友。”
张子桓义愤填膺的一番话,欧阳念惊得目瞪口呆。
特么的这张子桓的男子被狗吃了吧?
明月郡主被张子桓几次三番的指责,早已经心灰意冷,如今听到他这么说,只觉得自己从前满腔的情意错付。
仔细看看,面前这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早已经不是她从前喜欢的模样了。
明月郡主面色凄凉一笑,突然道,“张子桓,我明月之前,真是错看了你。不得不说,沈雪落和你,当真是绝配!你们一个心思深沉,装模作样。一个智商不够空有这副好皮囊,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明月郡主说完,拉着欧阳念表演离开。
她实在没心情再在这里待下去,去看这二人的嘴脸。
她当初也是傻的可以。她堂堂郡主,要什么样的男人和朋友没有,偏偏眼瞎的看中了这么两个恶心东西。
欧阳念目地已经达到了,自然也要跟着明月郡主离开。不过离开的时候,她又突然折回去,猛然一拳砸在了张子枫的脸上。
张子枫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欧阳念突然又反手一掌,一巴掌扇在了沈雪落的脸上。
明月郡主彻底呆住,愣在原地嘴巴张大,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世,世子……”
“别说话,快走!”
欧阳念打完人,待他们还在蒙圈状态,抱着明月郡主就溜。
徒留背后张子桓的谩骂,以及沈雪落那一脸痛恨的扭曲,被枫叶林遮住。
欧阳念抱着明月郡主,一路走的飞快,仿若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浑水猛兽在追一般。
直到跑出了那片枫叶林,欧阳念才心有余悸的放下明月郡主,拍着胸脯哈哈大笑。
那一巴掌,简直太解气了。当初沈雪落冒充她盗取帅印败坏她的名声,这一巴掌,她真是憋了很久。
明月郡主被欧阳念提溜着出来,整个人被跌的七荤八素,这时候她被欧阳念放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世子,你为何要打张子桓和沈雪落那一巴掌啊?”明月郡主面色复杂,一脸好奇。
说实话,这般有失身份的举动,她还真做不出来。不过看着这个草包世子那般粗鲁的打了张子桓一拳头,又甩了沈雪落一巴掌,她心头却莫名解气。
之前只觉得这个世子粗鲁又讨厌,这时候她才发现,其实这个世子还挺可爱的。
而且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堪。起码这个世子的武功,便已经在那白峰之上了。
再想想今日世子主动将她护在身后的事情,明月郡主看着欧阳念的时候越发觉得他人好。
二人匆匆的进去,又匆匆的出来。中间也花了不少的时间。
回了厢房的时候,问了一下容景的去处,竟然还在同那一禅大师聊佛法。
欧阳念心念一动,“要不,我们也去听一听容景同一禅大师讲的什么佛法?”
明月郡主闻言,登时便有些惊悚的瞪大眼睛,“不会吧,我躲还来不及的,你竟然让我再去听佛法?”
她上下打量欧阳念一眼,“我记得世子之前听佛法都听到睡着了,竟然还想着去听佛法?莫非你也相信这京都城里的那个传言?”
“什么传言?”欧阳念不解。
“你不知道?”
明月郡主挑眉,又想起世子是刚从云漠成来的,便道,“这京都城,很多人都说这一禅大师其实是个半仙,他能通晓天机,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这么神?”
“对啊,外面都是这么传言的,你信不信?”明月郡主问了一句。
“不知道。”
要是搁了以前,欧阳念打死都不相信。
只是如今她是一个活了两世的人了,有些事情,却容不得她不信。
“喂。”
明月郡主的手,在欧阳念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
欧阳念的笑着摇了摇头,又道了一句,“那沈雪落当初接近你,必有目地。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今日你同她断了关系,要小心她暗地里同你使绊子。”
“嗯。”
明月郡主瘪了瘪嘴,“你问得同我爹说一样的话。当初我爹也是这么说沈雪落的。说她是个心机深的,不适合同我做朋友。当时我还不信,为了这个同我爹爹闹了几天几夜呢。”
欧阳念有些诧异,挑眉笑道,“靖王不愧是靖王,慧眼如炬,一眼便看穿了沈雪落。”
明月郡主又是瘪瘪嘴,“我爹他才不是你夸的那么好。如今我遭了沈雪落算计,我爹爹指不定要怎么数落我呢。”
欧阳念哭笑不得,“靖王疼爱女儿也是出了名的,你今日认清了那沈雪落的真面目,你爹只会替你高兴,不会笑话你的。哪个当爹的会笑话自己的孩子啊。”
明月郡主瘪嘴,“我爹就是。”
欧阳念莞尔。
看来明月郡主对自个儿的爹,怨念颇深啊。
欧阳念和明月郡主一直呆在寺庙里待客的厢房里,说着话吃着水果,顺便等着容景。
一直等到下午日头落下,他才从一禅大师的房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