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寒他们这边在讨论欧阳念送给文大人和沈雪落“大礼”,另一边,沈雪落则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揉着眉心思考着能够解救出那个魔宫教众的对策。
这些个魔宫里来的人,一个个的也太能折腾了。
他们原本定好的关于扳倒世子计划,也因为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出现了变化。
沈雪落头疼不已,既有些恼怒这些魔宫教众的会折腾,又不得不静下心来想解决办法。
“小姐,奴婢就不明白了。那些魔宫教众一个个目中无人,粗陋不堪。小姐为何还要对他们的事情如此上心?”
尤其是那个什么七护法,更是让人觉得可恶,竟然对自家小姐起了那种恶心的心思不说,竟然还言语轻浮的侮辱自家小姐。
丫鬟委实有些替自家小姐鸣不平。
沈雪落揉着眉心,看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一眼,摇头叹了一口气,“你不懂。”
她如今羽翼未丰,身边能用的武功高强的人也不多。
她虽然没有入过江湖,却也知晓似魔宫来的这些江湖人,大都重情重义。
魔宫教众亦正亦邪,呲牙必报,又与真正的江湖正道上的侠士有一些区别。
像他们那些人,若是能够交好自然是好事,哪怕不能交好,也绝对不能交恶。
自打他们来了这京都城里,便一直住在天香楼内,沈雪落每一日都是好吃好喝的待着,沈雪落之所以这般对他们,除了红昭郡主的原因,自然是还存了几分私心在里面。
小丫鬟不能够理解沈雪落的这一番心思,心里还一直觉得是自家小姐心地太软太善良,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那些人。
沈雪落自己的位子上坐了许久,半点儿头绪也无。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忽然推开来,沈雪落的另外一个丫鬟福了福身子,领着温仪进了门。
“小姐,温小姐来了。”
沈雪落掀开了眼皮子,看见温仪进来,这才又打起了一些精神。
“怎么样,刺客的事情,你爹那边,可有回话?”沈雪落看着温仪,问了一句。
温仪摇了摇头,“听我爹说,关于刺客的案子,还有世子试考作弊的案子,皇帝都交给了容王殿下处理此事,又让靖王爷从旁协助办理此事。
容王爷接受此事之后,便下了死命令,成日里让卫严死守在慎刑司,不准任何人进去,从里面查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沈雪落皱了皱眉心,“任何消息都查不到?”
“查不到一个有用的消息。”温仪道。
沈雪落皱眉,“慎刑司里面的那些官员,从他们那些人身上,也套不出任何有用的话?”
温仪摇了摇头,“容王已经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视里面,便是慎刑司里面的官员也不例外。”
沈雪落一脸凝重,她心思向来细腻深沉,想的比旁人多。
“这样吧,此事,我今日去找找文大人,看看文大人怎么说。”沈雪落道。
“好。”
温仪呆了没多久,便又离开了。
温仪走后不久,沈雪落传讯给了飞鹰,要求去见文大人。
过了不久,飞鹰便如幽灵鬼魅一般,悄声无息的出现在沈雪落的院落之中。
暮色沉沉,黑夜降临。
院落的隐蔽之处,一道黑影站在沈雪落的面前,“你要见大人?”
“不错,我有事情要禀报大人。”沈雪落道。
飞鹰沉默点头,一晃神的功夫,便带着沈雪落出了宗学堂,直接去了文大人的府邸。
文大人的书房。
长公主放下手中的补汤,看了一眼还在熬夜处理政务的文大人,又贴心的替他披了一件衣服。
“唉,都这么晚了,仔细着点儿眼睛,先把药汤喝了吧。”
长公主说着,将搁在桌子上的药汤朝着文大人的方向推了推。
“搁着吧。”
文大人脸都没抬,随意的说了一句,视线依旧落在手中的书卷上。
长公主眼神微微一暗黯然。不在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文大人大约是忙的差不多了,这才记起自己手边还有一碗长公主端来补身体的药才,端起碗,才发现那药汤已经凉了许久。
抬眸间,却发现长公主还在自己的书房里,他不由诧异了一句,“公主还未回房间?”
长公主面上的表情不显,只勉强显现出几分笑意,“我观你一直未喝汤,那汤怕是凉了吧,我再让厨房的人帮你热一下。”
文大人心头一暖,有些心疼长公主,“罢了,不用让人去热了,你早点儿回房间休息吧,不用在这里守着我了。”
这要是换了平日里,长公主早就该在房间里休息了。她向来守时,到点儿了便睡,今日倒是有些奇怪了。
长公主眼眸又是一暗,她微垂了眼眸,道了一句,“夫君也早点儿休息。”
言罢,带着自己的丫鬟朵儿离开了。
出了书房的门,长公主又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阖上的书房门,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一片。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朵儿,则是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家长公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朵儿,你说……驸马他,他真的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吗?”长公主突然开口,语气哀怨忧伤。
朵儿叹了一口气,“公主,您与驸马情深义重,依着奴婢看,驸马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而且,那封信来历不明,指不定是有人挑拨离间也说不定。”
不得不说,这丫鬟还真聪明。她完全猜对了,那封信,就是欧阳念差了人送到那位长公主手上的,至于内容嘛……
长公主面色不变,抬眸看月,语气凄凄,“他若是没有变心,为何会对我如此冷淡?”
长公主忽然想起了当初她初嫁给驸马的时候。那时候,驸马英俊多才,人高马大。
琼林宴上,她初次见他,便对他生了情义。那是她第一次对着自己的父皇撒娇,请求父皇将驸马指给她。
洞房花烛夜,他一身红袍,喜烛映衬的那张脸,更是让人着迷,那是她第二次见驸马。
再后来,她二人举案齐眉,做了一对人人艳羡的鸳鸯。
只是如今……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又回眸看了一眼那亮着的书房。
也不知晓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人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她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已经有多少次一个人入睡了。醒来的时候,驸马也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
“公主。”
朵儿有些心疼自己的主子,“驸马如今涉足朝政,又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每日里公务繁忙,因为公务冷落了公主,这也在所难免。公主且莫因此伤神,当心坏了身子。”
朵儿扶着长公主,很快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了房间,她又将那封莫名其妙的来信拿出来瞧。
难道,真的是有人挑拨离间,在无中生有的捏造事实吗?
还是,其实驸马本身就起了旁的心思,被人抓住了把柄,这才将信送到了自己手上?
长公主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不管那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地将这封信送到了自己手里,这都没什么,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驸马。
驸马他会不会真的如同这信纸上说的一般,与人暗中有苟且?
长公主坐在窗前,痴痴的看着外面,愣愣的再无任何动作。
朵儿在长公主身边连连叹气,心疼得不行,“公主,你莫要想了,早点儿休息吧。”
长公主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朵儿,让本宫再坐一会儿吧,本宫睡不着。
本宫平日里素来早睡,却也不知晓驸马每日里都是何时回来,何时歇息,今日,本宫便坐在这里等着他。”
“公主,你这又是何苦呢?”朵儿面露心疼之意。
这样郁郁寡欢的公主,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的月亮悬挂在天上,越发的明亮。
长公主静静的坐在窗户前,就盯着那月亮发呆,亦或是望一眼远处,似乎是想透过那黑漆漆的天幕,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出现一般。
朵儿站了一会儿,便又静静的出去了。她一向见不得公主郁郁寡欢的模样,这会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一趟书房,说什么也要将驸马给请回房间里。
朵儿脚步很快,出了公主的房间,又拐了好几个长廊。
眼见着就快要到文大人的书房的时候,突然看到飞鹰领着一个人匆匆忙忙的朝着文大人的方向去了。
那背影看着,似是一个女子模样。
女子?
朵儿心里头陡然一惊,瞄着身子退到一边,然后抬眸仔细去去看飞鹰带过来的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头上被宽大的帽子遮盖着,看不清楚脸,只依稀可以辨认出来那是一个女子。
飞鹰领着沈雪落,警惕的左右看了看,才上前去敲书房的门。
不一会儿,飞鹰便推门进去,跟在他身边的女子也跟着进去了。
朵儿心乱如麻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长公主依旧坐在窗前,一脸哀怨,等着文大人从书房里出来。
“公主,时候已经不早了,驸马估计还要一会儿,您先回房间休息吧。”
朵儿整理了表情,走过来劝慰长公主。
“不,朵儿,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驸马。”长公主看了一眼朵儿,柔声说了一句。
朵儿见长公主如此,脑海中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自己方才出去时看见的那一幕来。
难道,驸马他真的背叛了长公主?
而且,他还让飞鹰明目张胆的将人带到了这里?
朵儿心里很乱,再看看痴心等候的长公主,突然有些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公主,您休息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您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啊,而且,就算公主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公子着想啊。”
“不碍事的。本宫就等一会儿,等驸马回来便好。”长公主道。
朵儿顿时不说话了。
驸马他……
还不知晓要多久才能回来呢。
文大人的书房没。
沈雪落掀开了自己头上的斗篷,冲着文大人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了一声,“文大人。”
文大人微抬了眼眸,眯着眼眸看了沈雪落一眼,“听飞鹰说,你有要事找我?”
“是。”
沈雪落道,“雪落来此,确实有要事要同大人说。”
“哦?”文大人挑眉,“何事?”
“是关于魔宫的事。”
提起魔宫,文大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沈雪落便继续往下说道,“魔宫里七护法身边的一个教众,被官兵当成刺客给抓进了慎刑司里。”
沈雪落提到慎刑司,文大人眉心顿时一跳,面色骤然一变,“什么时候?”
“就是在大人去慎刑司的那一日。”沈雪落道。
果然……
文大人心里头顿时有些悟了。
难怪当初那世子会是一脸有恃无恐的模样,原来被抓有的人,竟是魔宫教众。
文大人眉心拧了拧,“魔宫的人不是一直好好的呆在醉仙楼里吗,他又是如何被官府的人抓有的?”
“那日醉仙楼外有人偷听,三护法和七护法便派了手里的一个弟兄出去追人。结果出去不久,便被官兵当做刺客给抓走了。”
文大人拧眉,“他们是如何认定刺客的?”
沈雪落道:“据说当时刺客身上有伤口,刚好被抓的魔宫里的兄弟身上也中了一刀,竟然是与那刺客的伤口分毫不差,所以便被被抓了。”
“竟然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文大人面上露出一抹冷冰冰的笑意来,他忽然又道,“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怪不得临皇将此事交给容景处理的时候,容景竟然毫不犹豫的便应下了。
还有那日,世子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怕是这件事情,便是他们在背后谋划的吧。真正的刺客,定然是与世子脱不了干系。
文大人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一双眼睛顿时又危险的眯了起来。
之前世子作弊的事情,因为凭空冒出来一个帝师大人,强行便将此事给压了下去。
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大人,听闻刺客的事情,已经由容王殿下负责。而且容王殿下对人看守很严格,不许任何人探视,恐怕容王他们怕是对我们已经有所怀疑。
我派人去慎刑司打探消息,什么都打听不到,想来也是容王殿下防着我们。”